庄巧月站直了身子,口吻不善道:“擎王殿下不过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既未过礼部,又未有诰敕文书,以为随便允诺便是擎王妃了?真是好笑,这样的王妃,我们可没听说过!”
庄方明一听,倒也是这么一回事。
就跟那些纨绔子弟似的,哄女人开心时,哪个不是嘴上应承着会娶回去为妻为妾?周沧晏这样一个闲散王爷,想来也不过如此。
庄方明也稍稍直起脊背,对待宋连荷的态度也多了几分敷衍之意,连“王妃”也不叫了,径直道:“若有事,就请直言。”
宋连荷看到他变脸如此之快,当即给他鼓掌:“真不愧是大承第一草啊!”
不过她转念又一起,既是恶毒女配,那便不能让人失望了!
她故意骄横道:“王爷可是允过我,要不了多久,就会送我一场盛大的婚礼!宴请全城!”
庄巧月看她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嗤笑道:“就凭你?你莫不是不知道,擎王殿下心里早就有了人吧!”
这件事宋郗兰虽没有言明,她也只是窥得一二。
原本她也是不敢乱说的,毕竟那一位可是翎王妃!
但是看到宋连荷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便想要出声教训她,“就算你给擎王殿下的心上人为奴为婢都不配!”
“你敢造谣擎王?好啊!看我不教训你——”
她要上前,庄巧月也不客气,手掐腰道:“我爹乃是当朝二品,我们尚书府可不是蝇营狗苟都能进的!敢来我府上闹事可要考虑清楚后果……”
宋连荷扬手就是一耳光!
她存了替阿俊出气的心思,这一巴掌也是十成十的力气!
所有人都愣了,庄巧月捂着脸愣在原地,“你、你敢打我?!”
庄夫人这下也急了,“你个贱人敢打我女儿?来人——”
庄方明铁青着脸,立即拦住夫人。
“夫人且慢!”
庄方明脸色阴沉地来到宋连荷面前,朗声道:“按我大承律法,对朝廷官员不敬者,轻则杖三十,重则拘役、流放!”
庄巧月捂着脸,歇斯底里地吼道:“爹,您还跟她废什么话呢?快把她抓起来啊!敢打我?我要划花她的脸!!”
宋连荷甩了甩手,唇角微微上扬,昂起头好不得意:“我打的就是你!”
庄巧月气极:“我今日定要你的命!”
她上前要去打宋连荷,谁知被宋连荷一把揪住衣襟,这一次则是啪啪两耳光!
“啊!巧月!”
“简直是放肆!放肆!!”
庄方明和夫人见到女儿被打,哪里还管什么擎王殿下?两人护犊心切,招呼着护院小厮便冲上前去要拿下宋连荷。
宋连荷瞧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正在一点点放大,眼神都是跃跃欲试的,诡谲的神情,让人看了不禁后背发凉。
来吧!尽管放马过来!
全套毒药大保健已经备好!
可就在她要放大招时,身后一把短剑已经横在她身前。
“敢对擎王妃不敬,杀无赦。”
玄魅好似天将下凡,气质冷冽,单单站在她身前,便似座无法攀越的高山。
庄方明顿一下,他犹有一丝理智在,面前那不知死活的女人尚且好说,但这侍卫一看便知是擎王殿下身边的,不好得罪。
可庄巧月哪顾及那么多,指着宋连荷大骂:“不知从哪来的腌臜下贱胚子!你敢打我,我看你就是找死!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宋连荷从玄魅身后探出头,笑嘻嘻地拱火,“呵,想抓我?我可是擎王殿下的人,你敢吗?”
“有何不敢?!我父当朝工部尚书!就算你真的是擎王妃又怎样,当我庄巧月会怕你?区区一个有名无实的闲散王爷,能奈我何?!”
庄方明脸色大变,低声斥道:“逆女!快住口!”
宋连荷还在挑衅,看到慢慢自檐廊走下来的人时,眸中的笑意逐渐加深。
“怎么这么热闹啊?”
周沧晏敛着手,慵懒走来。
看到他的那一瞬,庄方明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擎王殿下,小女口无遮拦,还望殿下恕罪啊!”
周沧晏冷笑一声:“我一个有名无实的闲散王爷,何德何能怪罪庄尚书?”
庄方明更慌了,“殿下!是老臣教女无方……”回过头就一把拉过女儿:“逆女!还不快跪下给殿下磕头认错!”
庄巧月在看到周沧晏时便吓得脸色煞白,脑子也总算清醒过来。
该死!被那个贱女人一激便什么都忘了!对方再不济那也是圣上的亲弟弟,更何况“天杀斩”恶名在外,惹到了他,说不定当真会一刀劈了自己!
她哆哆嗦嗦地跪下,“擎王殿下恕罪……臣女也是受了辱挨了打,才会一时悲愤口无遮拦,还望殿下恕罪……”
宋连荷才不会给她认真狡辩的机会,她当即从玄魅身后走过来,对着玄魅一个眼色,后者便瞬间意会,转身就走。
她来到周沧晏身侧,道:“好一个一时悲愤!庄巧月,你句句不离你父是当朝大员,深得圣恩,便连擎王殿下都不放眼里!呵呵,庄尚书真是好大的官威呢!”
“殿下!殿下明鉴啊!下官冤枉啊!”
宋连荷继续说道:“如你所说,我家王爷有名无实,所以,连你一个区区官家千金都能妄议蔑视?到底是谁给了你的胆子?庄大人吗?”
周沧晏看向她,她则给了他一记眼神,好像在说: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一切交给我!
周沧晏挑眉,唇抿着,唇角微扬。
庄方明跪在地上,吓得直抹汗,庄夫人见状当场就撒了泼:“这真是要冤枉死我家大人了!我家大人为官刚正清廉,断是受不得这样的委屈!这天下是圣上的,圣上亦是明君,定会为我做主!臣妇要去大理寺去击鸣冤鼓,拼上这条老命,也要替我家大人、替小女讨一个公道!”
周沧晏居高临下,身如岩厓,拇指抚挲着食指上的骨戒,目光是幽冷的清肃之色,竟全然不在意。
突然,宋连荷竟扑通一声跪在周沧晏跟前,手一掐大腿,疼得她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她瘪着嘴巴,哭得期期艾艾,“也请王爷为我做主……”
周沧晏饶有兴致地看她,“哦”了一声,尾音懒洋洋地上扬,缓缓道:“有委屈说便是,哭什么?”
说着便将她扶了起来,丝毫不去看那边已经哭得快要昏厥的庄尚书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