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棠偏不信邪，火云宗都被自己灭了，还有什么情况比这个复杂？
    林央问道：“洪大哥可否详细说说？”
    既然两人执意要问，老洪也只能实话实说：
    “方圆万里之内，水里的买卖我们洪堂是这个，但是地上的生意却是以火云宗为尊。火云宗下边还有几个玄阶宗门，其中有个卧牛谷，就是专门负责饲养灵兽的。别看这卧牛谷名义上只是火云宗下属势力，品阶也只有玄阶中品。但是其背后可是站着天一剑派这座大靠山。”
    天微宫打算兴建牧场的事情岳棠路上已经跟他讲过，他倒是觉得这买卖若是低调些倒也做得。卧牛谷饲养的灵兽数量有限，根本供不应求。就算天微宫插上一脚，也不会对卧牛谷的买卖有什么影响。
    如今听洪天放一说，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卧牛谷与天一剑派还有关系？”林央犯了嘀咕。
    “林老弟有所不知啊！整个东洲有资格豢养灵兽坐骑的只有四大地阶宗门。而其中有能力饲养灵禽坐骑的，除了朝天观以外，就只有天一剑派了。你可知天一剑派的灵禽驯化秘法是从何而来？”
    “莫非是来自卧牛谷？”
    “不错。”洪天放苦笑道，“想当初卧牛谷也是个地阶宗门。元婴交替失败之后便坠落到玄阶，要不是天一剑派手下留情，卧牛谷早就不存在了。而天一剑派当初同意对卧牛谷网开一面的条件，就是交出灵禽坐骑的驯养秘法。两家宗门立下盟约，只要卧牛谷没有反叛之心，便永远受到天一剑派的庇护。”
    如此说来，建牧场的事情还真有点麻烦了。要是这卧牛谷告到天一剑派那里，以天微宫现在的实力还真就顶不住天一剑派的围剿。
    别看岳棠和林央都是道体，可毕竟也只是刚刚突破到金丹境。筑基突破到金丹虽然实力大增，但寻其根本也只是灵力更加浑厚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离谱的变化。但金丹突破到元婴那可是质的飞跃。
    当然，像白蛇寨九寨主那种利用各种邪门歪道强行破境的假元婴，就另当别论了。这种元婴修士也只是徒有其表，吓吓人还可以。真要是打起来，跟金丹大圆满差别并不大。
    正常情况下，十个筑基圆满的修士利用阵法能围杀金丹。但只要不是用邪术强行突破的元婴老怪，无论多少个金丹拧在一起也不可能是对手。
    两者已经不在同一个维度，差距不是数量能弥补的。
    以岳棠和林央现在的实力，就算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打得过一个苻广陵。何况天一剑派中的元婴高手还不止苻广陵一个。
    除非天一剑派的人都跟仇恨天那个呆瓜一样，自己往龙王墓里跳。不然的话，绝无胜算。
    洪天放的话无异于给岳棠浇了一盆冷水。看来这牧场还真就得仔细斟酌。岳棠眼中稍稍有些不甘和失落。这修真界的破烂规矩还真多，想养几只灵兽都不行。
    林央瞧出她的心思，温和笑道：“不必灰心。我想用不了太久，天一剑派就没精力管我们了。”
    “真的？”
    洪天放也没明白林央的意思，也道：“林老弟可是知道了什么消息？”
    林央摇头淡淡一笑：“并非是贫道知道了什么消息。我是猜的。”
    “哎呦，林老弟，你还卖什么关子？快与我说说，怎么猜的？”
    “洪大哥，你觉得海沙帮要跟洪堂抢生意为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赚钱呗！”
    林央摇头：“你们洪堂赚到钱了吗？”
    “这……”洪天放不得不承认，与海沙帮相比，洪堂这点钱还真就不算什么。要说海沙帮只是看中了这点蝇头小利就打算坏仙道盟的规矩，他还真就不信。
    林央继续说道：
    “现如今的东洲说是四大地阶宗门，但其实陆地上的生意全都被天一剑派、九鼎山和朝天观把持，根本就没有海沙帮的立锥之地。我判断，海沙帮抢河运生意的目的并是单纯的想要把持河运，而是想要借把持河运扩展其在陆上的产业。”
    岳棠不解：“师兄是说，海沙帮想要跟天一剑派掰掰手腕？”
    “我想了很久，这种可能性非常高。”说着一指江面，“天一剑派和九鼎山隔江而治，江阴归天一剑派管辖，江阳归九鼎山管辖。我们所在的这片区域比较特殊，属于双方共治。海沙帮的据点遍布沿海。由于北方极寒，港口有大半年的冰冻期，所以海沙帮的主要港口都在南方，也就是天一剑派的辖区之内。之前是由于实力不允许，可近年来海沙帮不断壮大，若说他不想在陆上划一块地用以立足，我是不信的。”
    洪天放一拍脑门，经林央这么一分析，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突然豁然开朗。
    “林老弟，论动脑子还得是你呀！你这一句话可帮了老哥的大忙了！你放心，此事不管是真是假，老哥都得把它弄成真的！”
    洪天放这么说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就凭洪堂现在这几个金丹，想要跟海沙帮对抗无异于找死。但要是把天一剑派卷进来，那他也就不怕了。
    海沙帮固然厉害，天一剑派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那个广陵仙子，更是有着东洲第一高手之称。除了九鼎山的张行俭，根本没有人能接住她十招。
    只要能让天一剑派下场，海沙帮也得退避三舍。
    洪天放已经想好了，这批货一送完，他马上就去天一剑派将海沙帮的“阴谋”公之于众。
    “洪大哥不要急，小弟还没说完呢！”
    洪天放老脸一红，刚刚他确实是有些心急了。不由得自嘲一笑，论心性，这个不知道比自己小了多少岁的小兄弟，好像比他还要沉稳得多。
    “林老弟请讲。”
    “海沙帮毕竟不是小宗门，若是没有足够大的利益瓜葛，天一剑派是不会与其正面对抗的。你就算将海沙帮的野心讲出来，天一剑派也未必会管。若是双方各自让利和谈，洪堂怕是要成为牺牲品。”
    林央一番话把洪天放说得直冒冷汗。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两个地阶宗门之间如果兵戎相见，出手的就必然是元婴战力。
    元婴与元婴交手，一招下去动辄便是百里焦土。即便能打下对方的地盘，那也是一片废墟。死伤的门人弟子也不可能少。
    为了一点捕风捉影的事，致使耗费无数资源培养出来的中坚战力要是就这么轻易折损，便是地阶宗门也会肉疼。
    故此林央才会断定双方直接开战的可能性不高，反而是利益交换的可能性比较大。
    洪堂的立场本就在天一剑派和九鼎山之间摇摆，现在又得罪了海沙帮，可谓是猪八戒照镜子两边不是人。如果天一剑派和海沙帮和谈，洪堂必然是双方都要除去的目标。
    到时候极有可能双方会将洪堂瓜分，如此一来，既能互相掣肘，也可彻底断了九鼎山在大渊中的利润来源。
    如果九鼎山想要拿回去，天一剑派也有说辞。林央都能猜到天一剑派的石剑主会说什么。
    这老登肯定会说：“我只是拿了我那份，你那份是海沙帮抢去的，想要的话就自己去找海沙帮要吧！”
    洪天放面沉似水，看来弱小就是最大的原罪。但凡洪堂是个地阶宗门，还用得着跟别人耍那么多心眼子吗？
    “林老弟，海沙帮最近可是没少针对我们。虽然没有明着抢，但洪堂在各地都受到排挤。要不是有你们天微宫多番照顾，老哥我早就撑不住了。哥哥我这脑子实在不如你，你可得给我想个主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