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也没有问出来什么线索吗?”见艾尔弗雷德意兴阑珊的离席,阿诺德连忙走上前去,向他进行询问。毕竟在外人的视角里,刚才的那段对话,其实多是艾尔弗雷德一人在说话,想来是没有套出什么话的。
“我已经得出我想要的信息了,不要胡乱猜测。”青年摆了摆手,神情依旧淡然。
殿下真的不是在为自己强行找补吗?阿诺德虽然有过这么一瞬间的想法,但他知道对方向来是不屑于在这方面说谎的,因此也就按下了这个心思,询问对方:“那么您以为,这些俘虏应该进行怎么样的处理?”
“他们不能死。”艾尔弗雷德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告诉船员们,把这些俘虏羁押起来,每时每刻都要有至少两名船员负责看管他们。至于他们的伙食问题,只需要给他们提供黑面包和咸鱼干,让他们饿不死就可以了。”
想了想,艾尔弗雷德又补充了一句:“告诉船员和船长,等到这艘船抵达玖兰港的时候,达西亚会为他们支付相应的报酬,并补偿他们在此期间的损失。稍后我会亲笔写一份书面证明,由你转交给船长。”
羁押数量如此庞大的俘虏,还要照顾他们的伙食,自然需要一笔不小的开支。虽然这艘远航船的底层舱室储存了数量足够的补给,但艾尔弗雷德还是要给予他们充足的报偿,好让这些船员有足够的动力、以对这项工作认真负责。
对阿诺德吩咐完这些事项后,艾尔弗雷德就返回了自己的船舱,提笔书写了一份具有官方效力的证明文件,并盖上了自己的私人印章。
艾尔弗雷德其实并不担任任何王国的实权职位,毕竟也没有哪一个岗位会允许它任上的官员,在长达五年的时间里不处理任何的政务。所以,他其实只担任了王城名誉政务官这一虚职。
但这批俘虏的身份的确特殊,他不能随意向外人透露关于他们的信息,但他确实可以提供相应的保证,并由王国支付这些代价——任何一位王国高层,对此都会非常乐意的。
书写完毕后,艾尔弗雷德就开始享用自己的早餐了。
船上的餐食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这是西里亚王国在海上的远航船,不会像达西亚的船只那样,还在仓库里布设制冷的法阵、以便长时间保存新鲜、易腐烂的食材。因此船上的食材储备,依旧是以便于长期储存的腌制食材、和黑面包为主。
自然的,即使艾尔弗雷德的早餐,也只有黑面包、咸肉干、以及一碗鲜鱼汤——只有鱼是水手们从海上钓来的新鲜食材。即使如此,新鲜鱼类的供给范围也是非常少的,只有船上的少数几人可以享用。
说实话,艾尔弗雷德并不在意餐食的质量。与很多贵族不同,对他而言,黑面包并不是什么不能下咽的东西,各类腌制的边角料也不是什么无法忍耐的腌臜食材:当他最初抵达西里亚王国时,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食材。
但在足足半个月的时间里,吃的东西几乎一模一样,说实话,确实有些腻了。但艾尔弗雷德又不是那种不懂事的稚子,他自然是不会抱怨的。
于是,这位达西亚的王子开始每餐不重样的、变着法子的折腾食物和自己。他当然是不会浪费食物的,他只是开始琢磨着餐桌上的一些仪式感了。
他开始研究每种食物食用的先后顺序、使用方式:他会用各种角度和方法,切割盘子里的肉干;又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折腾那块无论如何都难以下咽的黑面包;还会用各种奇怪的手法,折腾碗里的那块鱼肉。
实话实说,艾尔弗雷德的这种方式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食物并不会因为他的种种举动而变得更好吃,反而浪费了他的许多时间。
青年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也确实热衷于在船上这么折腾: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消磨在船上的漫长时光,让那些食物看上去也顺眼一些。
由此可见,许多所谓的规矩和礼仪,就是源自于人们的无聊:他们只有闲得无聊了,才能有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来折腾那些确实没什么作用的环节。艾尔弗雷德确实的在这几天的无聊时光中,感受到了那些贵族的无所事事。
就在艾尔弗雷德一如既往的把肉干切成薄片,然后再折腾成一条条细长的肉丝时,阿诺德推开了舱室的门:“殿下,我已经按照您的嘱托,把相应的事项告诉了船员们和船长,他们已经在押送那些俘虏了。”
“那挺好的,就让这艘船安稳的驶向达西亚吧。”青年握刀的手依旧沉稳——然后继续折腾盘子里的肉片了,“看你的表情,是有事情想问我?”
“是的,殿下。”阿诺德自然没有说什么谦辞,而是径直坐到了对方的对面,“那些俘虏究竟是什么人,您为什么会如此的重视他们?我想,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海盗吧?”
“他们当然不是什么普通的海盗。”艾尔弗雷德终于把最后一片肉片切成了条,又把那些肉条堆在了一起,“他们是王国南方的皮留士人,确切的说,是皮留士人里的福弗尔人,他们的部族位于达西亚岛的最南方。我刚才问询的那名俘虏,就是福弗尔人的族长。”
“皮留士人?”阿诺德回忆了一下、艾尔弗雷德教给他的王国常识,“那他们不是应该在南方的海域中出没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诺德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达西亚王国位于达西亚岛的北方,即使是达西亚与西里亚之间、距离最近的莱赛角,也在同一个纬度。而皮留士人的领地、以及米底王国的国土,都位于达西亚岛的南方。即使他们从莱赛角出发,遭遇皮留士人的几率也是极低的!
更何况,莱赛角是西里亚王国的军事要地,西塞流国王根本不会允许他们从莱赛角出发的!这艘远航船,走的是位于北方的另一条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