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一件事,”奥罗拉将自己的身体侧向另一侧,双腿交叠:
“你是怎么‘劝服’一位天使的?即使是犬主,也是一位至高的存在,可现在看来……”
奥罗拉低头看去,却看见犬主趴伏在阿加莎的脚边,看上去真的像一个训练有素的猎犬。
“嗯……你猜?”阿加莎轻笑了一声,颇为亲昵地拍了拍犬主的脑袋——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但犬主的脑袋摸起来毛茸茸的,还有一丝凉意,阿加莎其实挺喜欢这种手感的。
犬主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向阿加莎点头致意,就退回到她的影子之中。
这处空间的气氛逐渐回归正常,异质法则与人世法则之间的冲突而产生的不协调感,也伴随着犬主身形的消失,而逐渐消散在空气之中。
奥罗拉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倚靠在椅背上:她也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小姑娘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听到阿加莎这种极为浅显的挑衅,她都会抑制不住自己的火气。
“算了,看你这么配合,我也没有什么心情了。”难得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阿加莎显然没有继续停留在这里的想法了,她无奈地看向列夫,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时候不早了,反正我们也已经拿到了关键的笔录,还收获了不少别的线索,不如就这么收个尾,今天的审讯工作也就到此为止吧。”
毕竟在列夫面前,还要适当保持一下自己的威严,阿加莎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想玩了”。
列夫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继续沉默着进行记录。
“好吧,那让我们说回正题,”阿加莎撇了撇嘴,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也就是说,在你和教廷的原本计划中,就没有打算与海岛教会的人多加接触的打算,本质上也是为了和一位失落的天使建立联系,这一说法是否有误?”
“无误,”奥罗拉摆出了一副已经认命的姿态,颇有些麻木地点了点头,“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不论是签字画押,还是以我的本名起誓,都是没有问题的——被你这么一番折腾,我也觉得有些累了,早点结束这些麻烦事也好,我也需要休息了。”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既然不是为了执行教廷的命令,多此一举并没有什么好处。”
阿加莎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算是为这个“充满了波折”的审讯划上一个句号。
“不为什么,单纯只是因为无事可做罢了。”奥罗拉表现得倒是非常坦然:
“既然任务失败了,回国前总是要做些事情、拿出一两个不算成果的成果,也好忽悠一下那些盯着枢机卿之位的孩子们。当然,能够给你们达西亚人添点堵,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话又说回来,也正因为我现在位于塞西亚,教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得知你们的计划——格里高利冕下一定会出兵的,你们真的有信心吃下整个米斯伯国和海岛教会吗?”
听到这句威胁,阿加莎笑出了声,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可笑之极的笑话:
“可问题在于,教廷能派出多少用于远征的军队呢?两千人?三千人?还是五千人?
“为了此役,艾尔花费了无数心力,王国投入的力量更是远超你的想象,即使面对塞西亚全境的攻势,我们也有信心拿下这个战略目标——你们拦不住王国的兵锋!”
“好吧,既然你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奥罗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倒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
“但我要提醒你一件事——如果教廷在塞西亚遭遇了重大的军事挫折,甚至损失了一个可以对抗达西亚人的盟友,等待你们的就是半个圣主教世界的怒火。
“我并不是在威胁你,只是进行一个善意的提醒:如果达西亚人一意孤行,大圣战的再启,并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臆想。而这一次,教廷会发动规模更加浩大的攻势。”
“无所谓,”阿加莎也表现得漠不关心:
“王国的强大,从来都是通过铁和血换来的,虽然我们不想轻易和教廷开战,但如果你们真的一意孤行,我们也不介意让你们再体会一次失败的滋味。”
“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今晚的对话不如就到此为止吧。”奥罗拉抬起双臂,向后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走之前,记得让外面的年轻人给我准备一份甜点,我想补充点糖分。”
“放心,我会让他们按照我的喜好进行准备,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阿加莎利落地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既然这项工作已经结束了,列夫,收拾收拾文件,今晚可以收工了。”
自始至终,二人其实都没有谈到海岛教会,她们既没有谈论这个组织的现状,也没有探讨过这个组织未来的下场,对阿加莎和奥罗拉来说,海岛教会的覆灭已成定局:
虽然这个组织自以为脱离了王国国教、自成一个派系,但她们都清楚——西洛里亚的主旋律永远只有两个主题,王权争霸、以及教派争锋。
而在教派争锋的棋局上,真正的棋手从来都只有两位,卡俄基亚教廷和达西亚国教。
至于海岛教会?它不过是一个略微有些分量、又有些活跃的棋子罢了,教廷在意它,是因为这个教会可以稍微分散些达西亚人的注意力;王国在意它,也只是因为它拦在了王国统一的道路上。
说到底,棋盘上的小卒再活跃,也没有一位棋手会真正地在意它的死活。
虽然阿加莎成功套出了需要的信息,但这场审讯其实是不欢而散的,列夫抱着审讯的笔录,快步走出审讯室,跟上了阿加莎的脚步:
“殿下,这位枢机卿……应该怎么处理呢?要不要暗中——!”
列夫顿了顿,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你想怎么处理她?没有我和布兰达进行压制,也没有埃文公出手,你们怎么对付这位枢机卿?难道是想依靠下毒吗?那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那种程度的超凡已经百毒不侵了。”
阿加莎只是瞥了列夫一眼,便打消了他的想法:
“我们毕竟还没有和教廷正式宣战,贸然杀死一位枢机卿级别的教廷高层,还是奥罗拉那样最有权势的教廷高层,对王国会有哪怕一丝的好处吗?怎么,你的脑袋糊涂了?
“什么都不要做,好吃好喝地招待好她,等到战事结束,就老老实实地放她回卡俄基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