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里栖轻轻点头，抿住了嘴唇，没有说话。
    男子整个人愣在了当场，随后痛苦的神色爬上了他的脸颊。
    他颤抖着声音怒吼道：
    “为什么会这样！”
    “那三个老家伙明明答应过我的！”
    “即便是我战死，也会保住我们族人的性命！”
    男子的情绪逐渐激动。
    凤里栖则神色略微有些紧张，轻声道：“羲，你别乱说话，当时的战况...你知道的！你战死之后，族人根本不愿意听他们三人的话，他们只能强行将我带走，至于其他的族人......”
    凤里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但还是坚定地说道：
    “他们死得很壮烈！”
    男子松开了凤里栖的肩膀，双拳紧握：“不行，我要去天界找三个老家伙说道说道！我燧祖一脉，岂能成为他们的炮灰！”
    凤里栖急忙拉住了男子的拳头：“羲，不要去！”
    “难道你想我们的族人继续为天界的战争付出鲜血与生命么？”
    “你看看这里，这里就是族人用生命换来的，我族的栖身之所！”
    “从此，我族便能在此处繁衍生息，再也不用为战奔波了！”
    “答应我，别再为了两万年前的事情计较了，留下来，让我族在这个世界中永远地繁衍下去！”
    在凤里栖的劝阻下，男子的情绪才逐渐平缓下来。
    他看了看山海滩涂，又看了看锅中的五元土，紧握的双拳才缓缓松开。
    “鸿蒙五元土...这个世界是鸿蒙元界？”
    凤里栖用力点了点头。
    男子有些不敢相信问道：“那三个老家伙，竟然舍得给你鸿蒙元界？”
    凤里栖纠正道：“不是给我，是给我们！”
    她指着青龙的龙珠道：“三千五百万族人，我回到战场时，只收回了十万魂魄，这十万魂魄，都在这龙珠中存着。”
    “有了这十万族人，我们便能很快让族群重新壮大。”
    “三千鸿蒙元界，如今咱们能独占一个，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你要是再去找那三老家伙的麻烦，到时候惹下的因果，不知道什么时候由族人再还。”
    凤里栖握住男子的手道：“羲，你难道想再看到三千五百万族人惨死么？”
    男子沉默良久，才缓缓点头道：“好，那就依你所言。”
    镜子里的两人达成了一致，镜子外的关忘文却听得眉头大皱。
    这一段对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庞大了。
    首先，什么是鸿蒙元界？
    关忘文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而且根据两人的对话，这鸿蒙元界好像数量有限。
    人间便是所谓的三千鸿蒙元界中的其中一个？
    那天界呢？
    难道也是鸿蒙元界？
    还是说，比鸿蒙元界更高一个级别？
    “也是了，人间若是没有点独特属性，天界怎么会像个狗皮膏药一样，一直想要贴上来。”
    关忘文轻捏着下巴道。
    “还有，这人祖与羲皇和天界不是一路人？”
    “燧祖一脉又是什么鬼？”
    “听上去好像战斗力爆表的样子？”
    随即关忘文失笑道：“如果真的战斗力爆表，也不至于战死到只有凤里栖一个人了。”
    他原以为人祖是天界中人，是天界派到人间来开疆拓土的。
    所以他一直想不明白，即便是夫子认为天界降临人间，人间会逐渐荒芜，可两者本来就同根之木，同源之水，实在不行，大家一起通融一下，达成个协议之类，不也可以么？
    如今看来，这个想法要被推翻了。
    按照人祖和羲皇的对话，人间和天界本来就不是穿一条裤子的！
    那天界待人间为仇寇，那便能说得通了!
    “看来，人间之始，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又看向了年不休的镜子。
    按照天演珠的提示，这是人间与天界战败之后八十年的样子。
    他并没有去看年不休与十二头神使的战斗，而是将视线在人间各处不断地转换。
    越看关忘文心思便越发沉重。
    根据天演珠的推演，八十年后，整个人间已经彻底荒芜。
    整个人间皆是荒漠，海水枯竭，整一个就是火星表面。
    他熟悉的萃华池书院，望北城，雷家渚......全部湮灭在了沙海之中！
    没有哪怕一点点生机！
    关忘文深吸了口气，喃喃道：“天界下手...还真他娘的够狠啊！”
    等到视线再次转回到年不休这边的时候，战斗已经呈现了白热化！
    十二头神使将年不休围在了中间。
    年不休之前一直在用六十四柄小剑在与他们周旋。
    经过之前那次神志丧失之后，年不休对小剑的掌控上升了不知道多少个台阶！
    如今他对小剑的使用才真正达到了人剑合一的程度。
    而那十二头神使可能是因为刚苏醒的缘故，战斗力并没有彻底觉醒。
    所以刚才的一团乱战，尚未入亚圣的年不休竟然生生拖住了神使！
    可他对神使也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小剑的威力虽强，可年不休自身的修为实在太弱，在天仙境界的神使跟前，扎上去就和挠痒痒一样。
    年不休转头看了眼已经远去的余小七，冷笑道：“好了，小七走了，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已经明显感觉到现在的神使已经彻底觉醒了。
    刚才他指挥小剑那疯狂的千余剑，竟然一剑都没有扎中！
    年不休对自己能拖到这个时候已经很满意了。
    他为的就是等小七远去——即便他清楚得知道，这个小七不是真正的小七。
    十二神使冷漠地盯着年不休，慢慢积蓄着威势。
    年不休突然笑道：“师兄说过，等你们蓄力前摇的都是傻逼！”
    话音刚落，年不休猛然张手：“剑来！”
    远处的戮仙剑化作一道流光到了年不休的手中。
    戮仙剑刚一入手，年不休就浑身剧震！
    体内的浩然正气忽然之间从正心穴开始往四处冲击！
    镜子前的关忘文看到这一幕，惊讶道：“我的天！怎么年不休的浩然正气也变异了！”
    没错！
    年不休体内的浩然正气变异了！
    戮仙剑的剑意与他的浩然正气混为一体，在往四处冲击的过程当中，逐渐完成了融合！
    原本就中正刚猛的浩然正气，再加上戮仙剑的剑意之后，多了十分的肃杀之气！
    而年不休的身体随着变异浩然正气的冲击，发出了一阵阵刺耳的震响！
    “卧槽，人家流荧一日九品就已经很变态了，你该不会一瞬之间连破两大境，十八品吧！”
    关忘文惊得合不拢嘴。
    而镜子中，年不休的剑动了！
    “剑舞青莲破长空！”
    青莲剑歌·终剑阙！
    正如年不休说的，他绝对不会给敌人蓄力的时间！
    满镜的青莲剑气，连关忘文都觉得背后生出了森森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