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107.幕府之旅
清水纪子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高山神社，梦见巫女起舞，梦见河流、断桥和美少年。
梦是破碎的、不完整的、断断续续的，她甚至连一丝的对话声都还没听到，梦境里的场景便一幕幕地切换，让她目不暇接，来不及深想。
她看到了自己的新婚丈夫渡边彻也，以第三方的视角重新观看了一遍她们的婚礼、他们彼此间的第一次……
洁白的婚纱，幽暗的公寓，漫天的樱花和烟花，一阵久久的刺痛深入骨髓，让灵魂战栗。
等清水再反应过来时，视线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转了，她看到了未知的、不曾见过的校舍，婚纱却戴在头顶，清水低下脑袋，见到的是躺在床上熟睡的新婚丈夫渡边。
只是脸蛋有些稚嫩，像是他的学生时代。
没想到在梦里见到了新婚丈夫渡边学生时代的模样，青涩稚嫩却无比清秀俊美，朝气蓬勃，清水忍不住伸手去摸渡边的脸颊。
“至于渡边太太，抱歉，将军阁下并无召见的意思，还请渡边太太不要随意外出走动。”
他们本该是人人羡慕的完美夫妻。
敲门的是一对年轻男女，模样中等，特有的公事公办的笑容，在出示了相关证件证明身份后，他们领着渡边和纪子坐上了行政车辆。
“……嗯～我爱你彻也君，爱我……”
太好啦～！
“…………”
古色古香的庭院建筑，一路上渡边见到的全是身穿和服，拘谨垂首走过的年轻女子。
纪子显然也被这庄严肃穆的氛围给影响到了，靠在渡边身旁，一句话也不说。
她还想要俯身亲吻他，只是微微一动身体，那股让灵魂都战栗的刺痛让她的身子发颤。
最起码，渡边彻也对她足够熟悉。
不待纪子射来凌厉的目光，渡边直接拒绝：“我们有信心穿好和服。”
再是不能、再是不敢对方也这么做了，而无论是面对日高真理还是早乙女叶月亦或者是其她女人，只要她们有能够让渡边所珍惜的一切全部消失的能力，渡边都不得不咬牙承受。
“我爱你，纪子！我爱你……！！”
给渡边夫妻各准备了两套衣服，渡边是两件黑色羽织，纪子的是淡粉色的中振袖，巧合地是，上面正好绣了白色的桔梗花。
…………
他只跟在她的身后走了几步路，便停下了，停在他与纪子临时居住的和室的隔壁。
“彻也君～～”
“因为是重大会议场合，渡边太太您不许随行，活动范围仅限于这间和室，不过您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我们尽量满足您。
轮到她躺在床上了。
渡边彻也一步跨入和室……
从一坐上前往幕府的公车，渡边心里的不安便浓郁到了极点。
“没事的纪子，没有事的……”
只眼前的九宫幸代一人是，还是说，从一开始在公寓接他和纪子前来的那对年轻男女，就一直都是九宫家的人，也只有九宫家的呢？
“关于明日迎接访问团及后续会议，具体时间定在了每日上午八点至下午一点，下午两点至六点，晚上七点至十点。
“我，我的……”
至于昨晚做的那些断断续续的梦，她其实可以说已经全部忘掉了。
幕府之旅，总透着一股子诡异，渡边不想带着纪子去冒险。
渡边握住她的手，他们携手跟在两个和服女子的身后，来到一处和室前。
清水纪子只能看见黑暗，她的脑子浑浑噩噩，什么都记不起来，怎么使力都是无用之举，像极了她喝醉酒的状态。
而刚刚的吐槽，他们及时停住了嘴。
纪子准备有时间去问问幸代小姐。
她这才满意地继续往下说。
2025年，4月30日，早七点。
“为了我，难道再坚持一下不可以吗！？”
后面的清水纪子便听不见了，她还要再问。
她沙哑着声音，伸手去够男人。
“不，我想去。”纪子闻言立马爬起来，勾住新婚丈夫的脖子，“我不想跟彻也君分开。”
清水纪子神色如常地去洗漱，快速化了个简单的淡妆。
梦是这样的，除非经过某些关键词或者在现实里见到某些特定的画面，不然很难想象到之前做了什么梦，都会如烟消云散般迅速忘得一干二净。
清水纪子感到自己被男人抱在了怀里，是渡边彻也身上熟悉的诱人味道，她听着男人安慰的话语，更是陷入了无究底的自责漩涡，逃脱不得……
“对不起彻也君，对不起……”
幕府将军府邸在原皇居的基础上新建了，如此僭越之举，却并未有多大的抗议，甚至绝大多数岛国人觉得这是稀松平常的事，可见皇室衰微，两方水火难容。
黑暗里，清水纪子只用她的手捧着男人的脸，拉近然后费力睁眼，看清了渡边彻也的模样，是她的新婚丈夫无疑。
这个……我曾在梦中见过的。
“上午好，渡边先生、渡边太太，我是九宫幸代，目前暂领幕府对外招待活事，们叫我幸代就好了。”
既然还有别的客人，客人听声音还是个女性，那么在自己空闲无聊之余，可以去串门与她或者她们聊天吗？
…………
“既然身子不舒服，要不……纪子别去了？”
八点会有幕府的专车前来接他们去将军府邸，渡边早早起来做完早餐后，将熟睡的纪子唤醒。
昨晚喝了酒加上回家后渡边粗暴的动作，纪子头痛、身子上也是一股子不得劲。
九宫幸代顿了一下，渡边与纪子会意，双双叫了她一声“幸代小姐”。
九宫家的人啊……
“午饭后请渡边君休憩片刻，下午需要去面见将军阁下，为明天的会议提前做好准备。
要去睡会儿吗？
跪坐在地，规规矩矩说话的和服女子对渡边彻也甜甜一笑：“二位需要换上和服，需要我们来帮忙么？”
他没得选择。
她此生最大的芥蒂，魂牵梦萦的事，终于在梦中也算是被略微抚慰了些。
他们很少穿，但信心十足。
“纪子……”
门被关上，和室陷入寂静，清水纪子缓缓坐在榻榻米上，她伸手摸着和服上的桔梗花。
时间紧急，九宫幸代便又带着渡边和纪子去能看、能到的地方简略地看了看，省得一无所知，闯进了不能去的地方。
清水纪子又一次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与无力。
不外如是。
渡边低头瞧着在仔细给自己整理衣襟的新婚妻子，无穷尽的心酸无奈涌上心头，他抱住纪子。
“好，，纪子，困了的话就睡会儿，然后……等我回来。”
而渡边在听到她名字的那一刻，就已经感觉深陷巨大的泥潭了。
如此蹩脚而又满是漏洞的安排，渡边一眼就察觉出其中根源性的问题了。
他答应着，而幕府之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明面上他是被幕府以同声传译员的身份征召，然而私下里的情况他早已通过早乙女的调查了解到了。
这是九宫樱滥用权势的手笔。
吃完漱口后，九宫幸代现身，说是要领着渡边彻也去面见将军阁下。
显而易见地，纪子被糊弄过去了，她没有深思其中的矛盾之处，只觉得这样的流程安排合理……
“这间和室是安排给二位的临时住所，这几天二位的休憩和就寝都会在这里。现在是上午九点，半个小时后会另有人员来带领二位简单地逛一下府邸，说明注意情况及接下来的安排。”
而当你在现实中看到了某个熟悉的画面，勾勒起你的某回忆，你便会拍手。
早餐一如既往地简单，吃完后，已经收拾完毕的渡边夫妇等着幕府人员的电话或者到访。
“好，好～”
朦朦胧胧里，清水纪子听到了男人歇斯底里的发狂，与她平日里见到的渡边彻也判若两人。
一框框、一条条，说是直接限制了人身自由三天也毫不为过。
只为了一个目的，将他带到这里的前提下打消掉他的新婚妻子的怀疑。
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两位女子躬身退下。
一夜过去，闷在被窝里的橘子香气经纪子的一阵动作，刹那扑鼻，尽数喷在渡边的脸上。
“是纪子不好，是纪子没能让彻也君尽兴……
他无比怀念起早乙女叶月来。
“对不起彻也君，对不起……
“………”
黑色羽织掀起的流光，割得纪子和服上的白色桔梗花，凄零得凋落在地……
此次幕府之旅，渡边彻也俨然不抱有任何期待了。
被送来的料理精致，香气诱人，渡边吃在嘴里却没有什么味道。
◆
她的身与心，痛不欲生。
她，这是在哪儿？
她，是在医院吗？
她穿的衣服，是生病了吗？
清水纪子茫然无措了，因为她又看到自己鼓鼓囊囊的肚子像被放了气的皮球，迅速瘪下去。
纪子感到奇怪，在将军宅邸如此偏僻的角落，除了她与丈夫渡边外，还有别的客人吗？
潜意识里，她不受控制得呜呜咽咽，娇弱的身子蜷缩在一块儿。
“哎呀彻也君～幸代小姐看着呢！
“待会回来再抱啦！刚刚整理好的衣领又乱了呢……”
一边小声吐槽着怎么将军府邸目前见到的全是女性仆从，夫妻俩一边给彼此穿上羽织和中振袖。
该是免不得被一阵敲骨吸髓了。
她们指引着渡边和纪子轻手轻脚地从府邸外围往后面走。
“期间，渡边先生因随身在将军阁下身侧，规定不得与外界有任何的联系，手机等通讯设备不许携带在身上。
没有听幸代小姐说过啊……
“亲爱的，我只属于你。
也许一觉醒来，她的彻也君就会回来了，回到她的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
她怎么敢！！
清水纪子不怪自己的新婚丈夫，因为啊，她的渡边彻也，是那么地温柔、贴心，从未让她受到一点委屈。
听着青春活力而又温柔美丽的新婚妻子的鼓励，渡边垂眸，不敢去看她，只转身而去。
………
人在屋檐下，那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
只是她望着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还有所处的房间，在床边满脸泪痕的新婚丈夫渡边彻也，从床头前走过去的、面色焦急的南丁格尔小姐……
只一墙之隔的和室。
凭什么他一个毫无经验的外来社会人士，能让幕府将军屈尊降贵，特地与他做好工作配合呢？
他下午要去见的，真的就是幕府将军吗？
渡边彻也细细想着今日及先前的一切安排，随性随意却又规矩十足，就像是生拉硬扯地编凑在一起，四不像的怪物，满满的怪异感。
宛如掉入了时空隧道，眼前的一切都在迅速倒退。
清水低头，她瞧见了最为之开心的一个画面。
哪怕在酒精的刺激之下，她仍旧脆弱得不堪一击。
全部说完后，九宫幸代表示有不清楚、不理解的地方可以再问她。
“好呢！加油呀彻也君，给将军大人留个好印象！加油加油～～”
丝丝鲜血一滴滴滴落下，浸红了白色的桔梗花，妖冶、鲜艳、通透无比，花香靡靡。
“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
渡边还想起来昨日与柳原奈绪的偶然相遇，她大胆的、突破底线的动作，还有她口中今日再见到预告，都不难看出，她在其中的参与度也有着不小的份量。
俯身落吻，只是眨眼的片刻，清水便又发觉梦里的场景被切换。
纵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渡边也没想到竟然会在隔壁！
像是做了场高明的手术，铲除了依附在自己身上的寄生虫那般，明明该是舒坦无比的情况，清水纪子却只感到自己的生命与血肉，在被无情地剥离出去。
刚准备去睡觉，清水纪子便听到隔壁和室传来了声响，有女人的说话声，隐隐约约还有别的什么声音，她听不大清。
才出门，九宫幸代脸上的笑落在渡边的艳丽，变得狡黠。
进入幕府后，轿车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一路直往府邸最深之处开过去，下车再转交给两位身穿和服的女子。
清水心想。
渡边不在身边，她一下子觉得空落落的。
“抱歉，纪子，对不起，，，我……”
半小时之期已到，和室的门被敲响，进来的仍是一位穿着和服的艳丽女子，模样、身材要远超一路上见到的女人。
“你，也只能属于我。”
只是她、只是她，，，的身子实在太过娇弱怜惜，竟然一次都没能让自己最爱的男人彻底地幸福……
“渡边君，请～”
九宫幸代推开门，躬身往里伸手，对渡边彻也说：
“呜，呜……都是纪子的错……”
只是……纪子也有些好奇了，刚刚除了女人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别的什么声音啊？
她起身来到墙边，做足了心理活动，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将耳朵贴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