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团没有走，她蹲在老父亲对面，小手摸摸索索，好奇的问道。
    “爸爸这是在干什么呀？”
    “给你太爷爷太奶奶印点钱花啊，待会儿上坟烧了，这大过年的孝敬孝敬他们二老。”
    “那为什么不直接烧钱呀？糖糖也有钱钱，给太爷爷和太奶奶烧去呗？”
    靳川答不出来为什么，反正从传下来的习俗来说，都是印纸钱或者买天地银行的那种钱烧。
    见老父亲沉思考虑，小胖团拍拍屁股在床头柜抽屉里翻找。
    很快拿出一沓新锃锃的百元钞票递给老父亲。
    “爸爸给，把这些钱钱给太爷爷太奶奶烧啦，这是糖糖孝敬的嘿嘿~”
    靳川接过来一看，钱上绑的封条都没拆，他一思索想起来这沓钱的来历。
    好像是去年在银行换零钱，刚好给了一沓新钱他觉得用掉可惜，就丢给小家伙玩了。
    想着小家伙也是一番好意，靳川答应一声抽出来一张。
    “那爸爸待会用你的钱印，就当你给太爷爷太奶奶孝敬了。”
    “好~”小家伙蹲在一旁露出喜滋滋的笑容。
    她还小不懂这些习俗，只要参与进去帮爸爸孝敬了太爷爷太奶奶，小家伙就开心了。
    靳川把剩下的一沓钱还给小家伙，顺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好了你去玩吧糖糖，爸爸一会儿就搞定。”
    小家伙好动早就待不住了，不用老父亲说她就想出去玩。
    她乖巧的应了一声，出了自己卧室又钻进老父亲的卧室。
    程瑜坐在梳妆台前兴致勃勃的描眉化妆，新年新气象，自然要画个美美的妆容。
    小家伙无聊的扒拉着梳妆台桌沿，圆溜溜的小鹿眼一眨不眨的盯着。
    她也想化妆。
    大概是小家伙的眼神太过炙热，程瑜一不小心还画歪了，没好气的白了小家伙一眼嗔道。
    “都怪你糖糖，你看姐姐都画歪了。”
    小家伙不想背锅，但她想体验一下化妆，心里一思索就点着小脑袋。
    “怪我怪我，姐姐都怪糖糖，姐姐糖糖帮你擦掉。”
    小家伙什么时候这般老实过，程瑜绷不住噗嗤一声，放下眉笔就rua小家伙的脸蛋。
    “你个小机灵鬼，知不知道什么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还在梳妆台上翻找橡皮的小胖团嘟着小嘴巴。
    “糖糖没有盗哦~”
    “那你想干什么呀糖糖？”程瑜明知故问，逗着小家伙。
    眼看着姐姐画完眉毛更漂亮的脸，小胖团顾不得矜持，抱着程瑜姐姐的大腿撒娇。
    程瑜禁不住她的攻势，捧着她软糯的包子脸，用眉笔轻轻的在她的小眉毛上描了描。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照过镜子，小家伙觉得自己又可爱了几分。
    她喜滋滋的跑出门找老父亲炫耀。
    蹲在老父亲旁边歪着小脑袋，等老父亲主动发现她的变化。
    靳川还真没发现，只是奇怪小家伙跟身上长了虱子一样坐立不安。
    就哄着她说。
    “糖糖你先找小舅舅玩一会儿呗，爸爸忙完陪你好不好？”
    小胖团也不应声，又坚持了一会儿见老父亲还是毫无表示，哼哼着跑出去了。
    独留下直男老父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家伙前一秒还气呼呼的，下一秒就自己把自己安慰好了。
    爸爸没发现一定是自己可爱到顶了，哪怕化妆也没有变化！
    她下了楼直奔西屋，爸爸让他找小舅舅玩，她要去喊小舅舅起床。
    小拳头连连挥动，掀开西屋的门帘，小胖团在一楼的卫生间看到正洗漱的全子城。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喜滋滋的大喊。
    “全叔叔过年好！”
    全子城一边刷牙一边照镜子臭美，被小家伙吓了一跳，手一抖牙刷划过脸颊，留下一条长长的牙膏沫。
    滑稽效果满分。
    不等全子城逮，小胖团一溜烟跑上楼。
    此时的程奕虽然没起床，但他醒来了，被他远在海边度假的老爹一个电话喊起来的。
    程奕不知道老爹是良心发现还是无聊作祟，一大早的打电话。
    他睡眼惺忪的回应老爹的关心。
    面对儿子敷衍的态度，程家栋倒也没生气，只是觉得老儿子没心没肺的一点儿不知道自己的好。
    他如果不摆烂，程奕怎么会被靳川两口子接回哈市过年？不住一起怎么培养良好的姐弟感情？
    这老儿子真是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
    左右他在那边过的不错，程家栋问候完利索的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程奕眼皮子沉重即将进入新的梦乡。
    就在这时，小胖团敲打房门的声音成为他新的噩梦。
    “小舅舅！快起床！太阳都晒屁股啦！”
    房里的程奕苦恼的用被子蒙住脑袋，不过也没坚持多久。
    他最终还是没敢忤逆小家伙的意思。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知道小家伙在村里就是个混世小魔王，他敢装睡小家伙就敢把包子丢进来吓他。
    “起了起了！糖糖我醒来了！”
    听着小舅舅中气十足的声音，小胖团满意的拍了拍小手，溜溜达达下了楼。
    这西屋的大小两人都被她捉弄了，小家伙无聊的又往老父亲身边凑。
    靳川已经印完了纸，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待会他得先给爷爷奶奶上坟，再和着村里人去给老祖宗烧纸。
    时间紧张再加上今晚准备吃大餐，早餐靳川简单的熬了个粥。
    程瑜化好妆穿着一身和小家伙的亲子装，束腰的马面裙平添了几分飒爽。
    年三十最要紧的就是年夜饭，许多家庭从早上准备到晚上，就为了吃这么一顿团圆饭。
    程瑜知道靳川今天忙，早早的走进厨房帮忙收拾食材。
    她一年到头也下不了几次厨，这会儿并不觉得麻烦反而新奇感满满。
    她还打算今晚操刀出两道菜，就是不知道靳川让不让她掌勺。
    估摸着让的吧，想她煮的泡面倍受小家伙推崇，厨艺也不差！
    煲粥的过程中，靳川又抓紧时间布置院子，挂灯笼挂彩灯，这些都是小家伙爱看的。
    全子城洗漱完主动帮忙，挂完灯笼又帮忙收拾食材，他今天就是革命的一块砖，那么需要哪里搬。
    没办法，背井离乡的他想过一个热闹的新年不得有点眼色那成。
    年三十的第一餐，小胖团吃的慢吞吞的，一口粥喝到嘴里也不着急下咽。
    在嘴里鼓动来鼓动去，一会儿左边的脸蛋鼓起来，一会儿右边的脸蛋鼓起来。
    被人问起来她就理直气壮的说要慢慢咽快点消化，留着小肚子吃年夜饭。
    靳川等人也不说她，大过年的由她玩呗。
    等她喝完粥刚好九点出头，靳川披上军大衣，咯吱窝夹着纸，招呼小家伙去上坟。
    家里直系后代就他和小家伙两个，而且一年到头上坟也就三次机会，清明，生日，年三十。
    从小给小家伙培养着，等他老了还等着小家伙给他烧纸送钱呢。
    车开到山脚下，父女俩慢悠悠的上山。
    靳川把东西都提到左手上，另一手牵着小家伙。
    小胖团手里也提溜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她自己装的糖果零食，是她看到老父亲准备祭品时主动装的。
    小家伙的主意很正，爸爸准备的是爸爸的心意，她自己装的是她对太爷爷太奶奶的孝敬。
    靳川准备的都是烟酒，肉和水果。
    父女俩往山上走的路上，还拌嘴争论老爷子老太太最喜欢谁的祭品。
    一路絮絮叨叨到坟头，也不管二老喜欢谁的，一股脑都散出去。
    反正是他俩最孝顺的大孙子和重孙女孝敬的，想来二老不会嫌弃。
    火光冲天之际，飘飞的灰烬将这份思念带去了远方。
    靳川跪在地上用两根木棍翻着，一面笑呵呵的给一旁的小家伙讲述自己小时候多受宠，爷爷奶奶多爱自己。
    小家伙缩在被风的地方，被另一件军大衣包裹的严严实实。
    她哼哼唧唧的反驳，如果太爷爷太奶奶还活着，她肯定比爸爸受宠！
    父女俩又争论起来，在二老面前当面争宠。
    大概老人们也知道今天会有子孙孝敬自己，连带着山风都温柔了一点。
    烧完纸检查没有火星子，靳川把小家伙抱过来，军大衣铺着地上，父女俩排排跪磕了个头。
    也没什么好念叨的，父女俩手牵手下了山。
    二老在天之灵，想来更愿意听喜不听忧，等他结了婚，再过来唠叨唠叨。
    下山的路上又碰到几个同样上坟的叔伯，咯吱窝里夹着纸，手里拎着酒瓶祭品。
    互相约着十一点出发去老坟。
    那边还有老祖宗等着孝敬。
    不过那边，小家伙就不用去了，山头上可比山腰风大。
    将小家伙送回家，她第一时间就跑到程瑜姐姐面前撒娇，她可爱的发型因为戴帽子毁掉了。
    程瑜听她说了半天好话，才笑吟吟的洗了手帮她重新梳头。
    此时的靳川，已经带着纸和祭品往祠堂走。
    祠堂的院里，已经聚了一大帮老爷们，上香的上香，抽烟唠嗑的唠嗑。
    下车后靳川从后备箱取了两条好烟，进祠堂见人就发。
    他现在有这个条件，没必要小气，反正大过年的，图一乐呵。
    等人到的差不多了，一行人开车出发，每辆车上都挤满了人，靳川的车上拉的靳老爷子几个老头。
    恍惚间又回到刚来的那一年和老爷子们去哈市雕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