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看了看雅利奇，又看了眼委屈的海兰珠，抬脚走向已经被瑞宁等人清理干净的产房，淡淡的桂花味儿飘在屋子里，盖着被子的瑞雪嘴唇发灰面如金纸，喉咙里发出濒死时艰难呼吸的嗬嗬声。
    “你说有人害你，现在朕进来了你说吧。”
    紧跟着康熙身后进来的另一个内侍赵昌很有眼色的为他搬来了秀凳，条件简陋康熙也不嫌弃，大马金刀的坐稳后凝视着越发虚弱的瑞雪。
    而产床上的瑞雪此时正和雅利奇暗地里聊着：
    “娘娘，我可是要将佟家格格做的事情好好说说，这下就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一口气说个没完的样子，让他们震惊一整年。”
    拉着海兰珠回了内室的雅利奇淡笑回话：
    “那我就等着看你的表演了，加油哦。”
    产房里强撑着一口气的瑞雪断断续续又很清晰的说道：
    “皇上，奴婢当年背叛皇后娘娘是家里福晋的意思，她想让三格格进宫取代皇后娘娘的位置，后来奴婢贪念恒生时宫外的佟家格格佟毓秀联系上了我。”
    康熙瞬间站起身上前两步紧声道：
    “你说的是朕的母家佟家？”
    瑞雪露出一个有些磕碜的笑容重重点头：
    “就是皇上母舅佟国维的长女佟毓秀，她说可以让曾太医给我调理身子安全生下皇子，只要我听她的话陷害皇后就行，只是没想到她说的回报是连我的命也给要走了。”
    狠狠地喘了几口后瑞雪费力的将一个鸳鸯戏水的香囊举了起来，看向阴云密布的康熙满是恶意的笑道：
    “皇上请看这是佟毓秀给我的害人东西，她先是说有曾太医的调理我有十成把握会生儿子，后来又让曾太医给了我这个，说是让我找机会下到皇后身上，无色无味沾到皮肤上都能害人，这半年里奴婢一共给皇后抹了三次，希望皇后还有救。”
    捏紧拳头的康熙再也忍不住大步上前狠狠一耳光甩了过去，力道大的瑞雪嘴角流出刺目血迹，满是嘲弄的看着康熙疯狂大笑，渗人的笑声听的人遍体生寒。
    “贱婢。朕要将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随你的便反正我也活不成了，只是想到你这个可怜虫还要让佟毓秀那个蛇蝎毒妇进宫，想想我就觉得畅快至极死而无憾。”
    康熙扬手就要再次打下去，就见刚才还情绪激昂的瑞雪大睁着眼睛向后倒去，眼里的愤恨怨毒永远定格住了。
    全程听个完全的赵昌恨不得钻进地底，心里哀叹怎么不是他抱着小皇子回乾清宫，再不济跑慎刑司一趟也是好的。
    “赵昌，佟毓秀几岁了？”
    “回皇上的话，佟家格格十五岁了。”
    康熙死死盯着瑞雪那双不能瞑目的眼睛，将她的话在心里来回翻腾着想，冲天的怒火不断翻涌又归于平静，只是本就幽深的眼睛更冰冷了几分，看着人的时候就想刮骨剔肉一般。
    “赵昌将这个贱婢扔去乱葬岗不许人收尸，所有知情的宫人全都处置了，此后宫中查无此人。”
    头皮发麻的赵昌恭声应下，这样的事情这些年他也是熟能生巧了，见皇上不再发话退了出去，他也急忙跟上出了屋子后对守在门口的小徒弟耳语了几句，宫里的人既坐井观天又见过许多世面，训练有素的宫人们快速的将产房恢复成了一座空屋子。
    来到内室的康熙看到对坐饮茶的海兰珠和雅利奇时，紧绷的神色没有丝毫放松：
    “待会儿孙之鼎会来给你们诊脉，以后宫里没有瑞雪此人，至于小阿哥也当做不存在就是，其他的事情交给朕处理。”
    残魂说的话雅利奇都知道，事情到底是不是佟毓秀做的并不重要，反正现在这些黄泥巴都要糊在她身上了，不过嘛面上还是很担忧惊慌的问道：
    “皇上，可是海兰珠妹妹有哪里不妥？”
    本就脸色发白的海兰珠闻言脸色更白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紧紧挽住了雅利奇的胳膊，可怜巴巴的看向康熙带着哭腔：
    “皇上，我是不是中什么暗招了呀？您可别瞒我直接说就是。”
    抚了抚她的脸颊康熙选择和盘托出，总好过海兰珠自己胡思乱想更伤身体：
    “那贱婢说她给你下了药，我无法判定真假不放心才让孙之鼎来诊脉看看，你别太担心了，兴许是那贱婢胡言乱语吓唬朕也说不定。”
    “啊，竟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雅利奇抹着眼泪一脸害怕担忧的检查着海兰珠，那样子弄得原本还算镇定的海兰珠也开始害怕了起来。
    看着两个抹着眼泪一脸惊慌的女人，康熙顿觉头疼满是无奈的放缓了声音哄道：
    “你们先别哭别慌，就算是孙之鼎查不出什么来，还有宫外的杏林高手，朕不会让你们两个有事的。”
    见好就收的雅利奇抬起朦胧泪眼看着康熙嗔怪道：
    “皇上这话说的忒也吓人了，安慰人也不是这麽安慰法，真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海兰珠也摸着眼泪残留着惊恐的哽咽道：
    “皇上说的话也有道理，就是您以后说话可以委婉些，妾身实在经不住后宫摧残了。”
    看了眼门口的方向康熙如蒙大赦的轻呼口气道：
    “是我的不是让你们担忧了，孙之鼎到了先诊脉吧。”
    主要是为据说被下药的海兰珠诊脉，一脸紧张担忧的雅利奇暗地里运转异能改变海兰珠的脉象爱那个，那个药早就被她给解了毒，现在既然作为由头自然需要证据，一番诊脉下来孙之鼎紧皱着眉头躬身回话：
    “禀皇上，根据脉象看皇后娘娘体内确有一股奇异药性，瞧着有些像前明宫中秘药千年醉，又像是西域奇毒龙鳞香。”
    海兰珠先是看了眼雅利奇后这才抹着眼泪惶恐不安的询问道：
    “你既是认出来了可能解毒？”
    康熙也很是紧张的凝声询问道：
    “朕将为皇后解毒的事情交给你，解出来了你全族可保。”
    这冷漠无情的话听得孙之鼎脖子一凉，就是雅利奇也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她还是低估了中宫皇后的重要性。
    “还请皇上宽心，微臣一定竭尽全力诊治好皇后娘娘。”
    雅利奇给海兰珠使了个眼色让她安心，便给康熙行了个礼离开了坤宁宫，这个时候不需要太多外人存在，还是让他们好好谈谈心吧，坐在肩舆上看着仰头迎上还有些刺目的余晖，雅利奇看到了远处天边那抹如血残阳，只怕今夜的皇宫里也会血流成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