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
    王吒与天真审问后，准备回城，无敌异乎寻常地热情，快步走过来，搂住两人肩膀。
    “啥事？有屁就放。”王吒早感觉他今天嘴甜，笑道。
    “你看，我一天老待在浮云观，忒闷。”
    “咦！你一向不是安全第一么！咋想进城了？”
    “怕啥，风险越大收益越高，你看你们这麻袋用得多顺手，我想试试。”
    呵，原来是瞅着我们麻袋打人，打得痛快，想参加。王吒直乐，麻袋过时了。
    “试试就逝世，麻袋这招不管用了，现如今帝都每天都有麻袋套头案发生，你要敢拿着麻袋，官差立马拿下你。错过风口，不再拥有！你落伍了。”
    王吒和天真分别拍了拍无敌的肩膀，挥手而去，留下无敌唏嘘，出手要趁早！
    军工厂，燧发枪进度基本为零，不出所料，购买钢材的银子遥遥无期。
    褚章文与方以智如热锅上的蚂蚁，病急乱投医，想挖掘军工厂现存铁料。王吒给两人分别演示钻头钻白口铁，看见断裂的白口铁，两人自知问题所在，只能不断向范景文抱怨哭诉！
    老宋和申仁，肚里有货，见识广博，如今一同扎根西山工部的冶炼工坊，改进炒钢法。
    王吒判断他们能炼出精铁，再锻打出钢，一个月顶天500斤钢材。至于炼出钢材，那是做梦，高炉温度不够，出不来铁水，不会用石墨坩埚，钢水出不来，没有钢水，哪会有这个时代高质量钢材？
    “铁敢！”一声清脆童声传来。
    七八个护卫加上赵得柱簇拥着一个英俊少年，少年开心得手舞足蹈。
    “找了你两次才找着，太好了！”
    护卫赶紧过来给王吒解释，朱三公子收到雕花燧发手枪后，异常兴奋，想试射，可皇宫里没有火药和弹子给他，其实有，但不可能给他。
    三公子便惦记着找铁敢，他们第一次来军器局，说是铁敢去兵仗局了，后来去兵仗局，又被告知铁敢出门找矿了。
    王吒内心直喊苦，但脸上还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儿童的求知热情可不能打击，那是祖国的花骨朵。
    他拿着三公子双手递过来的雕花嵌金燧发手机，微笑摩挲，这可是大名朝第一把奢侈手枪，三公子史上留名！
    砰！试射场每发出一枪，朱三公子都兴奋无比，大声叫好。
    王吒看小屁孩玩得开心，还把火枪司一把燧发长枪拎过来，砰！砰！打！
    “铁敢，火药装的越多，威力越大，打得越远，是么？”幼稚声音问起，王吒哭了，十万个为什么又要来了，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个好老师，他没耐心的呀。
    “对呀！但是，你要记住，枪管是有它承受限度的。火药多了，枪管会爆的。”
    “承受限度是什么？”
    “这个，就好比是一个人最多只能背多少斤的东西。”
    “那背什么东西呢？”
    “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重量！”
    “重量？......每种东西的重量不一样呀。”
    ......
    王吒无可奈何又满含老师该有的热忱，不断回答三公子的问题，已经讲到火炮。终于有人来解救，拉他一把，只不过拉这一把，是打算直接拉走！
    “铁敢，速速跟本官走，莫要反抗。”军工厂铠甲司员外郎宋铭仁严厉喝道。
    李谦达与田仁林被人套麻袋暴打，老领导没有明确支持，但也没反对，宋铭仁只好自己出场，听闻王吒人在火炮司，立即领人杀奔而来。
    方以智和褚章文泡在军工厂衙门要银子，老宋与申仁常驻西山，小鹌鹑跟着过去学习，章进也领着工匠去参观，西山冶炼工坊现在划归军工厂，他得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插一手。火炮司没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官员，王吒形势危急。
    “大人，您是？”王吒没见过宋铭仁，一脸懵！
    “哼！”宋铭仁内心鄙夷，果然是个不懂礼数的小匠户，凭你也配问我是谁。
    两名铠甲司的小吏伸手抓来，见铁敢身边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略有些迟疑，轻轻拨开少年！
    哗！本来愣着的护卫们不干了，这要是有个磕磕碰碰，他们人头不保！
    人影晃动中，二名护卫护住三公子和铁敢，其他人毫不留情，拳头奔涌不停，可怜两位小吏，想唤一声误会都没有机会张嘴！
    “打！给我狠狠打！”三公子看见打架，猛然欢快了！皇宫里长大的皇子，人命这种概念基本没有，觉得好玩，那可不得了，是真下令往死里打。
    宋铭仁傻了，我可是堂堂员外郎，你们这样打，礼貌么？
    王吒看不下去，这可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护卫们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主子有令，他们不会留情的。
    “好了，别打了。三公子，让他们住手，教训一下得了。”
    “好吧。”三公子有些不尽兴。
    好吧声音一落，护卫们迅速退回，围在少年身旁。
    “你们......”宋铭仁被惊着了，他当京官有些年头，明显少年不是一般人。
    “这位大人，还是先走吧，三公子要试射燧发枪。”护卫头领见识多，说话较客气，但不容辩驳的语气透着庞大势力的威严。
    旁边有铠甲司的小官迅速拉着宋铭仁离开。
    王吒如中六合彩大奖，朱三公子的大腿抱定了，这可是金光灿灿的金大腿！
    他拿出一盒华子塞给护卫头领，又去杨记卤煮火烧店找了一副墨镜送给朱三公子。
    稳了！送走小屁孩后，王吒如同吃了定心丸，方以智和章进能耐有限，大腿不够粗，跟金大腿没法比，以后在帝都我王炸可以横着走了！
    只是，今天过来抓我的官员是谁？我啥时候又惹上一个当官的，我帮这么多高官勋贵打刀剑，没得罪谁呀？
    正当王吒在天上飘的时候，现实狠狠把他拽到地下，一通摩擦！
    朱三公子没走多久，一群面无表情的人过来，问了一句，你是铁敢么？
    刚傻傻点头，一群人架着就走，话都不多说一句。赵德柱过来，被粗暴推开，说道：“嘉定伯府找他，莫要多事。”
    我去，大意了！太年轻！
    王吒有种肠子快悔青的赶脚，雁舍书斋黄掌柜提醒过他，离开帝都，远离是非。前段时间，自己心里还有些担忧，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现在身边有人，为啥不先打探一下嘉定伯？弄清楚嘉定伯想干什么？
    一路上，王吒有数次想拔出腋下的大黑星，开干，谁怕谁？
    但理智叫停了他，先看看嘉定伯想做啥？走出军工厂大门时，天真、鹰三爷他们都看着，王吒使了眼色，估计他们在后面会尾随而来。
    杨记卤煮火烧店，可以说是在帝都最成功的布局，挨着原军器局现军工厂，来军工厂干活，正好能照应。
    玛德！帝都权贵太多，打自己主意的人太多。若是以前，在摸鱼八人组，低调猥琐捞钱，屁事没有。好嘛！现在高调了，工部摸鱼郎响彻帝都，啥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多么痛的领悟！回首高调走过的每一步，我都走得好辛苦！
    这何尝不是一种开悟？以后拉出对我有危险的名单，该调查的调查，该跟踪的跟踪。手上有上千人可用，不该如此被动。
    顺义县西南，嘉定伯庄园。
    “你就是那个工部摸鱼郎？”
    王吒进屋后，被摁住跪在地下，前方是一位山羊胡中年人，不胖不瘦，三角眼，嘴角一翘，满是玩味的表情。
    “是，大人。”
    “知道为什么抓你过来么？”
    王吒恶心坏了，有啥就说呗，拿腔拿调的，不卑不亢地说道：“小人不知，望大人明说。”
    “呵！”三角眼冷笑一声，叱道：“果然是个顽劣之徒，一个匠户，嘉定伯看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何故拒绝？”
    “大人明鉴，小人被兵仗局要过去，打造燧发枪，实在是脱身不得。”
    王吒无奈，这是要问罪呀，让你过来干活，你不过来，就是有罪，这是什么世道？工匠是奴隶么？
    只好搬出兵仗局，看能不能挡一挡。
    “哼！兵仗局褚章文，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奴婢而已。”
    三角眼似乎接受王吒的说辞，骂了几句后，再次说道：“让你过来干活，好好干，伯爷高兴，会有赏。”
    王吒哭笑不得，我几个月内轻轻松松能挣几十万两银子，嘉定伯脑袋瓜里到底装的是啥？是屎么？不知道合作呀？你赚我赚，大家一起赚，不好么？
    有赏？赏个毛钱呀！我家财数百万贯，你个嘉定伯，你能赏啥？小爷比你有钱多了！
    “大人，小人想见嘉定伯，望大人传话。”
    “大胆！伯爷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来人，掌嘴！”
    三角眼大怒，什么玩意儿？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工匠，要越过我，去见伯爷，你想上天呀！
    一个满脸疙瘩的仆人，凶神恶煞般快步走来，可怜的底层少年工匠，七八下大比兜，左右开弓，打得王吒金星直冒，口角溢血。
    我真是为嘉定伯好呀！尼妹！给你安安全全、妥妥当当发财的机会，你不要，连见都懒得见！你手下还扇我，王吒内心炸了，不打回嘉定伯大逼兜，我王字倒着写！
    “一个匠户，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别想自己不该想的事，明白么？”
    王吒低头，卑微的小匠户，该低头得低头：“是，大人！”
    “听说你有西洋水晶的渠道？”
    “是，通过福建海商进的货。”王吒有问就答，至于答案，穿越以来，编谎话的技术早已娴熟。
    “好，以后让海商把西洋水晶运到顺义来。”
    玛德！这是觉得小匠户容易拿捏呀，轻飘飘的，就要货源。
    “是，大人，福建海商现在到帝都来了。”
    “是么？”三角眼眼中大放异彩，兴奋不已，等着开工的工坊终于可以启动了。
    “回大人，海商觉得帝都生意好，派人来考察。”王吒暗忖，好呀，可以出去就行，等你落在我的手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在哪儿？”
    “东市隆盛药材店，有海商的股份。大人若要见海商，小人这就去找他。”
    “乌老三，你去趟帝都，把那个海商请过来。”
    我去，不让我出去？王吒心中一紧，随即放松，行，只要把林度他们引来就好办。
    “你会打秋水雁翎刀？还会打陨铁刀剑？”
    “是，大人！会打。”
    “庄园里有炉子，你去吧，打两把出来，看看你是否有这本事。”三角眼轻描淡写，随手一挥，让铁敢去打宝刀。
    什么？天底下没见过有这种智商的人！王吒无语，嘉定伯府上都是奇葩么？
    “大人，没有专门铁料打不出秋水刀，还有，陨铁刀，需要陨铁。”王吒语气急速，是真被三角眼给雷着了。
    “哼！让你打你就打，废什么话，偷奸耍滑，苦头没吃够么？”三角眼现在也回过神来，宝刀需要好的铁料，可说过的话岂有收回之理，先磨一磨铁敢的性子，杀杀他的傲气。
    “大人，您可以找人去问张小公爷，问锦衣卫同知大人，问兵部黄大人，没有合适的铁料，天大的本事也打不出来。”
    “来人，掌嘴！”
    我顶你个肺！没法讲道理，让干就干吧，找机会溜。
    “好！我打。”
    王吒磨磨蹭蹭打刀的时候，帝都军工厂炸锅！
    褚章文与方以智罕见达成一致，一起去找范景文，工部衙门没找着，直接堵家门口。
    范景文第二次听到铁敢这个名字，再反应慢，也明白造燧发枪离不开铁敢，最差也得等铁敢在军工厂带出一批工匠后，再放人给嘉定伯。
    于是派幕僚前去游说嘉定伯。
    嘉定伯开心了，以前我托人找你们军器局和兵仗局要人，怎么对我的？我这老脸往哪里搁？
    好嘛！现在来找我了，我不听！不听不听，和尚念经，你们能奈我何？
    我西洋水晶工坊盖好了快两个月，工匠招了不少，这损失谁赔？兵仗局当初能绑人，我为啥不能绑人，褚章文那个阉货，不断敷衍我，皇后传的话他都敢不听，反了他了！
    范景文傻眼，好个无赖！我说话都不好使了么？亲自带着褚章文，找王承恩。
    王承恩左右为难，一边是皇后，可一边是皇帝心心念的燧发枪，他只好去劝嘉定伯。
    嘉定伯当前正欢快享受着工部摸鱼郎的名声，四处高调宣扬，要打秋水刀找他，要打陨铁刀一样来找他，以至于一些勋贵来找他，问是否能打陨铁雕花燧发枪。
    嘉定伯彻底飘了，捡到宝了！工部摸鱼郎怎么能还回去？不可能？给我十万两银子也不可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