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工厂研发组,仍然一片忙碌!
令王吒惊叹的一幕呈现,宋应星在打铁!
王吒咧嘴一笑,能写出《天工开物》的大拿,远非常人所比,老宋真能撸起袖子干工匠的活。
老宋年纪大,锤子抡不了几下,换了一人,竟然是申仁,这也是一个能干工匠活的官员。
最好笑的小鹌鹑安吴阳,在一旁打下手帮忙。堂堂新科进士,也愿意干工匠活,改变很大。
安吴阳衣服满是灰垢,盛世俊颜变成大花脸!
王吒暗叹,实话实说,安吴阳生错了时代,这要是穿越回现代,不用太努力,随便开一个直播,以他的顶级容貌外加雄厚文字功底,妥妥一个肖战和董宇辉的结合体,名利双丰收!女人们估计要疯上天!
”我来帮你们。“
在老宋等人目瞪口呆中,王吒接过锤子开始捶打。
所谓锻打枪管,简单来说是先把一块敲打好的铁板借助模具打成u形,接着再敲打合拢。
最后往已经成形的铁管里插入一根粗细均匀的圆铁棒,铁棒的粗细决定铁管的口径。不断的加热→捶打→加热→捶打,直到使铁管上合拢的痕迹消失。
王吒麻利捶好一支枪管,打铁他是专家,虽然是他第一根锻打的无缝枪管,但难度确实不大。
他把冷却下来的枪管递给小鹌鹑,接下来的步骤,是加工无缝枪管的内部,没有优质钻头,小鹌鹑只能用硬度合适的锉刀一刀一刀地挫,费时费力。
”铁敢,你给的钢材质量好,加工起来废品少很多。“老宋开口,东胜神州铁料就是钢,钢比熟铁好得太多,这银子花得值。
王吒还沉浸在体验锻打枪管的乐趣中,听到老宋的赞叹,摇头说道:”我刚从西直门过来,你们加班加点造燧发枪和野战炮没用,火药跟不上。“
老宋、申仁、小鹌鹑皆大惊,本来徒然见到铁敢已经是吃惊不已,结果铁敢还上了战场。
王吒看了看惊呆的三人,继续说道:”火药质量太差,枪炮的威力发挥不出来,有些火药里面掺细沙。最关键的是,质量不仅差,而且数量也不多,不够打。“
他在西直门战斗中,发现一些燧发枪打不响,细问之下,方知真实原因。朝廷已经被贪腐吸成了空壳,军备物资拉胯,如何能打硬仗?
\"这些日子,你躲到哪儿去了?\"老宋从惊呆中恢复过来。
”怎么说呢,我一直在城外,前天混进来的。“
”军工厂离不开你,密之和尚书大人都会替你说话,你不如先留下来,火药不够,我们想想法子,造一批。“老宋近乎顶礼膜拜铁敢的才华。
”老宋,两位大人,没有用的,挡不住了。我写给你们的信收到了么?“
”收到了,多谢铁小友提醒,我已安排家人南下过江,那边有亲友。“申仁拱手谢道。
王吒拱手回礼,心中佩服,申仁是大名官员中少有的人间清醒,局势看得很明白,出手果断,安排家人远离危险,自己留下。
”时间不多,赶紧走,我在江南有工坊,三位大人如果不嫌弃,可以跟我一起做,每年收入不会低于两千两银子。“王吒诚挚发起邀请,这可是邀请三位体制内的官员呀。
三人又是吃了一大惊,铁敢竟然要挖他们做事,闻所未闻,体制不香么?
而且现在真不能走,老宋带头开口:”不能走啊,这一跑,名节有亏!“
王吒默然,古代官员很看中名节,除非不想做官了。当然,有的官员可以换另外一个朝廷。总之,不能跑!
”三位大人,我先去看看工匠兄弟们。记住,若事有巨变,择机南下,留得有用之身,当官、做工坊赚钱皆可。“
工匠兄弟则大部分人不存在劝说一事,铁敢一出现,大家激动万分,昨日通过左堂,不少人已经知晓铁敢回到帝都。
”铁敢,城门一关闭,还能出去么?“老牛皱眉,在他的认知里这比登天还难。
”能,我找到英国公,他给了一个令牌,能从朝阳门出去。“
”太好了!“左堂高兴得直呼,顿时屋子里洋溢着一片兴奋,国公爷的令牌绝对好使。
终于,还是有一个工匠表达出担忧:”我们是匠籍,来帝都服役,这样逃出去,会不会被官府抓回来砍头?“
”诸位兄弟,不用担心!我敢打保票,帝都三天内必会被攻破。若实在担心,可跟着我回江南,换个名字,把老婆孩子接过来,在我的工坊做事,银子绝不会少赚。“
对呀!跟着铁敢干活,肯定比在军工厂干活好得多得多,给铁敢干私活就是明证。众工匠一合计,不再有顾虑,纷纷动手准备。
”铁敢,我想去通知我老乡,拉他一块儿走,行么?“陈家辉突然发言。
王吒一愣,他是想都带走,可条件不允许,几百个工匠一起出城,章进首先就不同意。即便同意,几百个工匠,城门那里是个大问题,闹得太大,王承恩必然知晓。
看见铁敢为难,陈家辉补充道:”是陈钢,他给你打过铠甲。“
王吒陷入沉思,其实除了陈钢,还有冷锋,还有战车司的工匠,这些人跟他都很熟悉,接过他的私活。
房间里一片寂静,工匠们都很难受,毕竟有好朋友好兄弟留在军工厂,而自己却跑了,还不打一声招呼。
”这样,人数太多我们出不去,我先带你们走,出城后,我再回来接剩下的人走。放心,你们的朋友中有很多也是我的朋友,比如陈钢。“
义薄云天!工匠们打心里佩服,铁敢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
”铁敢,你这样做太危险。”老牛年纪大,能从对方的角度考虑事情,说出暖心的话。
“无妨,我有一些手段,你们放心!”
计划谈完,真正要去做,全是一堆琐事。
比如,工匠们会告诉铁敢他的熟人朋友,三十多人啊!王吒只得找出铅笔,一个一个地记录下来。后来识字的老牛和尤平帮忙,才轻松不少。
真到夜深,准备工作才全部完成,人数一多组织的工作会翻倍。
王吒长吁一口气,逃出帝都刚迈出第一步,张世泽的令牌和亲笔信只能从朝阳门出去,意味着他还得从外城进内城。
三十多个工匠,加上火烧店老杨头一家,近四十人,城门不可能轻易放行,尤其是夜深时候,难办的话,自己还有宝石,看能否打动城门守将。
“东家,现在进内城,守将不可能放行。”李四窟发话,他觉得这个方案不可行。
“不行的话,我们再回到火烧店。”
“喏!”
军工厂已无多少锦衣卫,众人来到北面的围墙,打算翻出去。
突然,有人高喊:“二弟!等一下。”
我去,章进跑来了!王吒一个头两个大!
“二弟,不好了,广宁门守将投降,打开了城门。不要上街,危险!”
我顶你个肺!王吒心里一通狂骂,这朝廷真心垃圾,投降不是一片,是一大片!
国之将亡多软骨!投降如同病毒,从山西开始,一路蔓延,人心如潮,大势滚滚碾压过来!
“咋办?”左堂沉声问道。
“四窟兄,猴子,你俩去火烧店帮老杨头他们,我留在军工厂,有什么消息,翻墙进来告诉我。”
“不行!东家,我必须在你身边,否则秦团长会砍了我。”猴子很激动。
“放心!这儿我有三十多个兄弟。”
王吒拍了拍猴子肩膀安慰,左堂右平皆在,两人可是王吒最早的护卫,他的左臂右膀,曾经带俩人去过埙山,他们会使燧发枪,有一定战力。
王吒领着李四窟和猴子走到一处阴暗地,没多时,三人全部由军装换为粗布短装。
工匠们全部傻眼,铁敢,他会魔法么?
......
此时此刻,远在一千两百里的景国盛京,摄政王府。
下午开完十王会议后,摄政王多额珲回到王府,立即召来心腹议事。前两个月,他已由睿亲王升级为摄政王,大权在握,难以撼动。
“都说说,大名朝在劫难逃,我们该去捡漏了。”多额珲难掩兴奋。
哈哈哈!房间里一阵大笑。
范文程率先开口:“主子,当务之急是争取吴二桂,可许之以郡王身份。”
多额珲点头,只要劝降吴二桂,拿下辽西,拿下山海关,中原可任由大景铁军任意驰骋。
“王爷,当提前布兵,可分两路,一路辽西逼迫吴二桂;一路临近喜峰口,随时趁火打劫。”洪承畴献策。
屋子里是多额珲的心腹,有宁完我、洪承畴、范文程。以及两个兄弟,豫亲王多铎和英亲王阿济格。
“不如就一路兵马,从青山关入关,我看农民军攻不破大名京城,他们打过你死我活,咱们正好捡便宜。”阿济格喜欢劫掠。
“主子,不用先去捞便宜,拿下辽西乃我大景百年大计。”范文程不同意。
“主子,奴才也赞同宪斗兄的方略,辽西是关键。”宁完我赞同范文程。
多额珲正在沉思,有侍卫进来禀报。
“哈哈哈!李庆康回来了,还带来一匹宝马。”
多铎一听,瞬间来了兴趣:“宝马?有前段时间田家送的黑骏马好么?”
“应该没有,据说那个什么神豪扑买会给好马划了几个等级,黑骏马为神驹,这世间绝难再出一匹。”
多额珲笑了笑,黑骏马现在是他的坐骑,心爱至极!给他一座城池他也不换!
众人来到院外,只见一匹枣红马,在火把照耀下,神采飞扬!
“比黑龙矮一些,神骏不差分毫。”多额珲双眼放光,喜爱不加掩饰。
虽然已经有神驹,黑龙是他给黑骏马取的名字,但是好马谁会嫌少,如同现代的富豪,谁会只有一辆豪车?
“十四哥,你已经有了黑龙,这匹就给我吧。”多铎看见多额珲的表情,不免着急,高声嚷了起来。
多额珲面露难色,半晌后,想到一法:“十六弟,你若拿下山海关,此马归你。”
“好!”
一行人边说边笑走回大堂。
“铁敢不错,送了份大礼,给他加官进爵。”多额珲大喜说道。
“主子,他说这是回礼。”李庆康一脸苦相。
“回礼?”多额珲懵逼。
“这小子,我早说过,合我胃口!哈哈哈!一件白熊皮换一匹宝马。有意思!”多铎忍不住高声大笑,这生意太合适。
这不怪王吒,白极熊在他的认知中,太过震撼,只能说他与古代真有代差!
多额珲手中摩挲橙宝石,心中疑惑不解,为啥不要官印?却又给回礼,这么客气?
“这个铁敢是什么意思?”多额珲询问众人。
满屋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明白,世间竟有如此奇怪之人。
“咳!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铁敢无非就是告诉十四哥,他比你有钱!”多铎一拍椅子扶手,笑道。
满屋子的人,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得好有道理。豫亲王果然跟这个铁敢投缘,思维都很清奇,节奏合拍。
“主子,豫亲王说得对。铁敢回复,他对当官没兴趣,只喜欢赚钱。还说豪宅美女、金银珠宝,他不缺。”
“哼!喜欢跟人攀比钱财宝贝,幼稚,光有钱没有权有啥用,无知小儿!”多额珲嘲讽。
“主子,请恕奴才之罪,铁敢还说了一句大逆不道之词。”
“无妨,说。”
“他说了三个字:别入关!”
啪!多额珲拍桌而起:“狂妄!”
阿济格也怒了:“毛都没有长齐,敢放大话,下次入关,定要活剐了他!”
洪承畴内心升起一道寒意,竟能在这个乱世将起的关键节点,提前说出一句看破景国之语。
要知道,话传过来时,正好是众人在讨论要不要入关?该如何入关?很邪性!
他思索片刻,说道:“王爷,要么是铁敢的无心之言,要么他身边有高人。”
多额珲看了看洪承畴,佩服其思维缜密。
洪承畴的意思他懂,景国数次入关劫掠,少年人有可能说的是一句大话;也有可能有高人判断出天下走势,借铁敢之口威胁景国。无论如何,一个少年工匠断不会有如此深远见识。
多额珲傲然一笑:“他还没资格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