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无弦看到龚素心微微失神,有些后悔把话说得太不近人情。
其实龚素心和吴弦一样,都是受害者。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开口道:“龚阿姨……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龚素心听到她的这句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回味了好久才突然捂住了嘴,忍不住红了眼眶。
“小弦,我已经等了好几年了,我可以再等等的。”
她想起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我已经和秦沐商量好了,他会把秦家的针法传给你 ,妙薇也极力赞同。”
虞无弦恨不得离秦家远远的,从来没有想过要继承秦家的衣钵。
她刚想拒绝,就听龚素心说道:“这是吴芯当初给我提出的要求,你大姐希望你能拿到秦家的传承,作为将来安身立命的根本,这也是我一直待在秦家的原因。”
虞无弦微微一怔,她只知道吴秋芬是知情人,可没想到吴芯竟然和龚素心连条件都谈好了。
那天晚上虞无弦走火入魔要杀秦晔的一幕,龚素心一直无法释怀。
“我知道你已经跟着吴芯学了许多本领,但技多不压身,秦家的针法能治病救人,你学会了之后,对你自己的身体也有益。”
龚素心以为虞无弦的本领都是私下跟着吴芯学的,虞无弦也不解释,干脆将错就错。
“当年秦露,也就是妙薇的亲生母亲,本来是秦家针法的继承人,可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导致传承落到了秦沐的身上。
在没遇到你之前,我和秦沐一直默认把传承留给妙薇,现在,你……愿意和她一起学吗?”
其实龚素心有些担心在虞无弦面前提起秦妙薇,会让她心生抗拒,可事实证明,虞无弦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大概是因为在图书馆,秦妙薇看到亲生母亲变成恶灵的样子太过悲痛,虞无弦觉得没什么可计较。
秦妙薇没了母亲,被秦沐和龚素心当作女儿,但她只是受害者而已。
吴弦没了父母,但是她有吴家人,待她比亲生父母还好。
况且,接触下来,她觉得秦妙薇除了过于耿直,不懂得变通之外,算是个爱憎分明,有原则的人。
等她多撞几次南墙,也就能成长起来了。
“我愿意。”虞无弦乖巧道。
龚素心说的对,技多不压身。她不想和秦家人扯上关系,但她不介意多一项秦家的技能。
秦江野不是把她当成秦家的灾星吗?她偏要把秦家的传承学了去,气死他!
……
虞无弦第一次来莲华寺就遇上了寺庙里正在举办法会。
庄严肃穆的佛寺之内,到处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味。
身着素袍的僧人们跪坐在佛堂里,吟唱经文,每人面前摆了一个小案,案上摆放着鲜花水果。
虞无弦看到闵砚书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随着梵乐敲着面前的木鱼。
尽管他背对着门口,看不到脸,可挺拔的背影叫虞无弦一眼就认了出来。
虞无弦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佛堂,寻了一处没什么香客的地方等候。
一个老和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虞无弦的身后,双手合十道:“施主,此处是僧寮,不对外开放,还请移步到前殿。”
虞无弦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随后欠了欠身,“抱歉,我第一次来,有些搞不清方向。”
老和尚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僧袍,长得和蔼慈祥,对着虞无弦微笑道:“无妨,施主是来参加超度法会的吗?我让弟子带你过去吧。”
“我是在等人,况且法会不是已经快要结束了吗?这么晚才贸然加入……”虞无弦面露豫色。
“只要愿意开始,怎么都不算晚。”老和尚意有所指道,“施主,戾气不除,魂魄难安。”
虞无弦微微一怔,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对上老人古井无波的眼神,她侧过身子,恭敬道:“有劳师父了。”
她被小沙弥带到佛堂,老和尚还让人给她备了几部经书,供她翻阅。
“老禅师,您为啥让那位女施主参加法会?”小沙弥不解地问道。
眼前的老禅师是妙空禅院的长老,也是莲华寺的住持空性法师的师父。
老和尚笑了笑,看着佛堂的方向,“不可说,不可说。”
法会结束后,闵砚书站起身,准备退出佛堂去寻找虞无弦,一回头却发现她正站在自己不远处,手里还捧着几本佛经。
他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经书,“抱歉,我也是临时被告知今天有法会,让你久等了。”
闵砚书把虞无弦带到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小佛堂。
等他们念诵完经文,一个白天过去了。
两人离开佛堂的时候,外面的天是黑的,气氛略显沉闷,谁也没开口说话。
自从不小心知道了虞无弦的身世之后,闵砚书对着她的时候,心底总会涌上一些自认为是同情或怜悯的情绪。
他不会安慰人,可又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于是开口道:“等你奶奶身体恢复一些,可以带她来莲华寺小住,后山环境恬静怡人,很适合静养。
虞无弦笑着嗯了一声,没领会到闵砚书的良苦用心。
闵砚书抿起嘴角,过一会又道:“你有心事可以跟周围的人说,都憋在心里会生病的。”
虞无弦意外地转过头,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谁告诉你我有心事的?”
“那天晚上,我无意间听到了你和秦家人的对话……”闵砚书露出一丝不自在的表情,又强调了一句,“真的不是故意的。”
虞无弦这才想起,那天她失控伤了秦晔之后,好像是闵砚书把她抱回办公楼的。
知道便知道了吧,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她哂笑一声,应该说丢人又不是她。
可她的表情在闵砚书眼里却是另一种解读。
“你如果需要锻炼体能,我可以帮你。”闵砚书突然道。
他在努力寻找能帮助她的方法。
虞无弦扬了扬眉毛,“好呀,你以后可别后悔。”
竟然有人要主动当她的沙包陪练,真是难得。
她想到闵砚书的好身手,“你的武艺是跟着莲华寺的师父学的吗?”
佛家多数用棍,铲,鞭为武器,她自然而然认为对方是跟着寺里的武僧学的。
“是我父亲教我的,他是莲华寺的俗家弟子。”闵砚书微微一笑,“他曾经是特调组的成员,这也是我加入特调组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