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砚书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穿着白色僧袍,置身于一个从未到过的禅室内。
可禅室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非常熟悉,室内的家具摆设,案上的佛经木鱼,笔墨纸砚,以及院外的一草一木,就好像是他亲手布置一般。
闵砚书下意识地朝着窗边的书桌走去,一张女子画像映入眼帘,突兀地夹在密密麻麻的誊抄佛经之中。
他不由眉头一蹙,画上的女子和吴弦的傀儡有六七分相似。
“人家千里迢迢来找你,你避而不见。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盯着画像发呆。
啧,难怪我已经能幻化出实体了。”
院中的水潭里,黑发黑衣的男子,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半露着胸膛,托腮倚靠在岸边。
闵砚书看清对方的长相时,心头猛地一震。
下一秒,他便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
窗外的天还是一片漆黑,但闵砚书再也睡不着,睁着眼睛耗到了天亮。
罕见地没有念经。
……
在不言房间找到铁盒子的事情,丁柏元认为在举办仪式之前,暂时不要让祝念晴知道,免得在打草惊蛇。
虞无弦虽然不喜欢他的行事风格,但为了大局,她也默认了。
叶鸿青回到叶家之后果然没有提及在祥灵观发生的事情。
隔天一早,他来到迎宾楼,告诉叶禹墨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明天会举行仪式,正式宣布他成为叶家的一份子。
叶禹墨淡淡一笑,祝念晴不知道的事情,他已经从丁柏元那边听说了。
所以他拼命攥紧身后拳头,才让自己没有流露出一丝异常。
叶鸿青离开之前,鬼使神差地瞥了眼旁边的闵砚书,对丁柏元道:“明天你们也一起参加吧。”
叶禹墨:“我想邀请祥灵观的人,他们算是我母亲的家人。”
叶鸿青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可以,我没意见。”
……
入夜后,虞无弦在丁柏元的协助之下,再次潜入了叶家。
“你说叶家地底下有一个和朱砂矿山相邻的墓穴?”丁柏元摸着下巴的胡茬,若有所思。
这两个地方距离并不算近,中间还隔了几个山头。
“叶家是依靠什么产业延续至今的?”
“灵脉。”丁柏元说道,“叶家大宅之所以坐落在这个山头,就是因为这附近有好几条灵矿,而开采权都握在叶家手上。”
灵矿的规模虽然有限,但蕴藏的灵气极大,这就是为什么虞无弦当初进入叶家,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
虞无弦找出地图,分别圈出叶家和朱砂矿的位置。
“对,这几个山头,除了朱砂矿以外,都是叶家的地盘。
我查了资料,当年汪荣恩承包这片矿山之后,叶家就曾经找过他,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不了了之。
如今1号矿坑出事,2号矿坑挖到朱砂矿,叶家在第一时间就接触了汪荣恩。
我们都以为叶家想要朱砂矿,可如果叶家一开始就是冲着1号矿坑去的呢?
如果1号矿再挖下去,就会越来越靠近某个地方,甚至有挖穿的风险,所以他们才那么紧张。
我怀疑1号矿坑会坍塌,有可能就是叶家人暗中动了手脚。
只是他们没料到会有关海康这个插曲,暴露了那个地方。
不能确定那个地方究竟是不是墓穴,毕竟只是关海康的一面之词,但可以肯定的是,那里原本就是极阴之地。叶家某个人把从西大拿到的阵眼,放在了里面……”
“我把叶家的几条矿脉连了起来,发现正好组成了一条‘路’,通往汪荣恩的矿山。”
“当时是祝念晴拿走的阵眼吧?”虞无弦突然问道。
叶禹墨略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他毕业后回了趟老家,祝念晴就跟在了他的身边。
“我拿到之后没多久就交了出去。可我去过矿山,如果那边有阵眼,我妈一定能感觉到。”
“不一定,你别忘了,叶家擅长符术,想要事后弄一些手脚,并不是不可能。”
听完虞无弦的分析,几人神色各异。
“如果阵眼就在路的尽头,恐怕这条路没那么容易走吧。”叶禹墨提起阵眼,脸上闪过一丝愧色。
虞无弦点点头,“有可能是一条路,也有可能不是,为了防止别人误闯,我倾向于并没有这么一条路。”
叶禹墨露出疑惑的表情。
“穿墙术?”闵砚书出声道,“或者土遁术?”
虞无弦对他弯起了嘴角,“没错,只要那个人清楚的知道所有灵矿的位置,就能轻易到达他想去的地方。”
“可我们并不清楚所有灵矿的位置。”叶禹墨提出了关键问题。
“没关系,”虞无弦看向闵砚书,“我有办法。”
闵砚书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虞无弦说的是什么办法。
“我要在仪式之前到达那个地方,找到我大姐,麻烦你们帮我拖住叶家人。”
虞无弦把从不言房间里挖到的铁盒交给叶禹墨。
“我和你一起去。”闵砚书坚决道。
还没等虞无弦反对,丁柏元就出声道:“也好,你们两个一起,我放心点。”
随即他又拍了拍闵砚书的肩膀,“你看着她一点,别让她乱来。”
虞无弦跟着闵砚书回到他的房间。
“你今天好像有点心不在焉。”虞无弦关切道。
闵砚书抿了抿嘴唇,“没事,昨晚没睡好而已。”
“那你趁现在没行动之前休息一下,到时候我叫你。”
本想说不需要,但虞无弦已经直接拿来了毯子给他披上,随后坐在他身边,认真地在纸上写写画画,拼凑他们的行动路线。
一种安稳熟悉的感觉跃然心头。
虞无弦画出路线图之后,激动地抬起头,发现闵砚书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仔细观察过对方。
原来他的睫毛好长,眉心的痣红得有些过于艳丽了吧。
就在她凝视着闵砚书的眉眼时,对方突然睁开了眼睛,短暂的茫然无措之后,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沉稳。
“你叫我了?”刚刚睡醒,他的声音有些暗哑。
虞无弦心说,用眼睛吗?
“叫了。”她不红心不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