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难眠。
公寓的防盗门有些年头了,从里面打开锁扣会发出咔哒的声响,然后随着刺耳的吱呀声,打开沉重铁门的声响惊动了走廊的声控灯。
蹲坐在门口蜷缩起来的少年抱着膝盖的动了动,就再没有反应了。
浓郁而极具占有意味的花香从身后蔓延出来,紧随着那人走动间一点点靠近。属于omega信息素的味道没能勾起处于易感期的半点躁动,反而让心中无端升起了几丝暴躁意味。
“再靠近一步,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将面颊埋在膝头的少年沉声警告,音色是区别于那人面前欢快清脆的低哑,似乎还带上了一点哭泣的鼻音,如何放粗声音也遮掩不住。
“啧,你就不怕她跟在我身后一起来,然后看见现在的德行?”又不是非要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傅云倚也不是没有气性的。就倚靠着门框单手托腮,上下打量着轻啧出声:
“我记得刚才她给了你钥匙,怎么不到客厅里坐坐?还是说,已经进去过了?”
将脸伏在肩头的少年没有什么大动作,交叉搭在手臂上的指尖却的一紧,几乎要将指尖攥得泛白。
“告诉你一个秘密。”腿软实在有些站不住,青年就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倚靠着门框抬手打了个哈欠。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足以让面前的少年听见:
“我被标记了,是她亲自标记的。”
很是惊愕的,顾不上泛红的眼圈和未干的泪痕,少年猛然抬起头来,看向那神情餍足的家伙。
很明显的具有挑衅意味的宣誓主权,青年身上胡乱套上的衣服不属于他自己,但此时也无暇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因为有更重要的东西值得关注...
“别看了。放心,不是alpha,你有机会的。”腺体毕竟是私密的地方,被讨厌的家伙打量自然是各种不自在。那点炫耀的心思也随之一同消散,傅云倚抬手将衣领往上扯了扯,这才出声解释实况。
很是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原本低落的少年精神一振,但还是保留了警惕,半信半疑地眯了眯眼:“机会?你和我解释这些,不单单是来炫耀的吧?”
“完全没这个必要。”青年垂眸,将掖进衣服里的发丝勾出来,算不得开心的轻嗤出声:
“你还不至于被当作情敌这样重视。或者说,你算不得情敌,我也算不得。”
这番话可以说是毫不客气,但少年却没觉得被冒犯,反而正了神色抬眸去看,接了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这些,你和她说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事实如此,我栽了,我认命,还不让说两句了?”被折腾一顿已经很是疲倦的傅云倚没精力再继续打哑迷,干脆学着他的模样蹲坐下来,面颊上的牙印在灯光下分外扎眼:
“你这家伙倒也不算很讨厌...如果能安分些的话,维持原状也不错。”
维持原状?今天之前的同时交往状态?怀疑是有什么诡计阴谋,少年抱着自己往旁边躲了躲。
这样水火不容的家伙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变相的抛出橄榄枝了。
“这是她的意愿还是?”
“啧,我不接受又能怎么样。”虽然很努力作出了满不在乎的模样,但心里酸酸闷闷的感受总归是骗不了人的。青年抿了抿唇,迁怒地翻了个白眼:
“我不接受难道她就能很果断的和你一刀两断?我清楚你也不会看不出来,今天晚上爬床的家伙是谁重要吗?不重要,只要是怀揣着所谓的爱,完全不需要道德绑架,她会回馈同样的付出和喜欢作为回应...”
什么都可以有,除了真正的“爱”。
他不觉得和自己占据同等优势条件的家伙会因为所谓的确定关系就善罢甘休。
情敌最是了解情敌,或者说足够了解自己。结婚还有离婚呢,仅仅是在一起而已,又不是不能分手。这个墙角,他挖定了。
——反正如果现在情况对调,他就会是这样的想的。这个家伙的脸皮比起自己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搞不好做的事情更没底线。
所以与其比起外面再有个怀揣爱意又上蹿下跳的家伙搞得家宅不宁,不如干脆采取和平些的手段,主动把人拉进来。这样也好过到时候两个人天天处心积虑的互相针对,再有别的不三不四的家伙趁虚而入。
这个世界的资源分配总是不公平的,所谓的规矩道德也只是束缚普通人的条例,有权有势的家伙往往会无视所谓规矩。
无论是在蔚期阳如今所接触的圈子,还是傅云倚幼时有关于母父的记忆,在上级层次的社会中,养外室或者多娶的现象都不算罕见。
虽然那人背景平平显然不是有隐藏身份的大亨...但他们也算有点小钱,也算符合这种现象?
“什么嘛。”垂眸看着反光的地板,少年拨了拨那缕有些歪斜挑染白毛,小声嘀咕着。
“明明那群没底线的家伙是花钱养小白脸...怎么到了我这里还恰恰相反,变成花钱当小白脸了。”
“...别忍了,嘴角要咧到耳根上去了。想笑就笑吧,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这个没出息的样子。”看着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德行就来气,青年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事先说好,要是某天真的有人得到那人发自内心的爱,另一个人可是要自觉退出的。”
“我不觉得会有那一天。”
“你看不起我?”
“不,我只是足够了解她,也足够了解我自己。”
“...折腾太累了我要睡觉去了,你自己回去还是?”
“你先回去吧。”少年蹲坐在原地摆了摆手,两个人难得这样没有夹枪带棒的和平交流。
“你这是,要蹲门口?”傅云倚扶着门框站起身,颇为诧异地挑挑眉,“还不如去客厅睡沙发。倒也不必不好意思,她去客房睡了,把主卧让给我。”
“不用了,这花香熏的头疼。”蔚期阳摇摇头,听到后半句话时,抬眸瞥了眼青年的神情:
“她怎么不和你一起?没爬床成功?”
“都标记了怎么可能不成功,咬痕还在这里呢!”将衣领扒拉下来指着侧颈上的牙印红痕戳戳戳,提到原因又立马熄了火:
“...她说花香熏的头疼,睡不着。”
“噗、你回去吧,我再坐一会儿自己就走...哈。”
本该恼羞成怒的傅云倚倒也没生气,只是斜倚着门框一阵沉吟,突然福至心灵眯了眯眼,出声发问揭露某人的窘境:
“你这家伙,蹲在这里半天不挪窝,该不会是腿麻了吧?”
“......”
现在好了,除却某个在房间里呼呼大睡的家伙,所有人都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