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之所以卖厂子,是因为知道这边要投一个日产3000吨的水泥厂后,就意识到自己的生意肯定受影响,不如干脆套现走人,或者找个地方另起炉灶。
段双林却有点看上他这个人了,想让他以英刚水泥厂入股,双方进行合作,当然了,以他的水泥厂价值,能给他百分之十的股份就不错了。
但段双林却答应,如果效益好的话,再多给他百分之五的分红,记住,只是分红。
不得不说,跟杨辰的时间久了,段双林也学会这招了。
对于真正有能力的人,都有一颗创业的心,不用股份,根本打不动对方。
但是这个叫邵英刚的老板,颇有点宁为鸡头,不为牛后的骨气,死活不肯答应,弄到最后,段双林只好把杨辰找专业机构制作的上市计划书拿了出来。
看了这个二百多页的上市计划书,邵英刚这才有点动心,段双林也答应,等到上市的时候,可以把他手里的股份转成上市公司的股份,邵英刚再三考虑,这才答应下来。
收购私企非常容易,双方签订协议,将原来的公司并入新公司名下,就算成了,省委那边又过来询问,是不是需要再考虑一下跟省水泥厂合作时,才发现这边已经收购了一家水泥厂了。
“你们不要省水泥厂了?”省委的人一脸的惊讶,好不容易整顿好,急着来这里达成合作,然后找书记表功呢,怎么不要了呢。
“我们做企业的,要的是时间,要的是效率,那个太麻烦,不要了。”杨辰他们想找的,是一个能实施远程管理的团队,至于目前的规模大小、员工多少,这个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反正建成的目标就是全省第一,到时候原生产线,都是拆除的份。
蔺春林知道以后,也没有办法,人家不要,总不能硬塞过去,好歹还是能盈利的资产。
在这里解释一下,海西省除了面积,不管是人口数、经济总量,都是全国倒数的水平,基本上就相当于南方的一个强县,或者中部的一个强市。
有了邵英刚的配合,段双林就轻松了许多,杨辰也能少操点心。
这时候京城水泥设计研究院,才终于把“昌州连山水泥有限公司2x3000t\/d(二期工程)熟料水泥带余热发电配套t\/d矿渣粉磨站生产线建设项目”方案拿出来了,杨辰看了看,也不能说没用,但短时间内是没用了。
但这钱还不能不给,杨辰就安排孟庄良把钱打过去,自我安慰道,再等两三年,一千万都买不了这个方案。
杨辰认真看了一遍,基本上就是按照杨辰的要求设计的,可惜现在资金不足,有些筹钱手段倒是很容易就能筹到钱,就是杨辰不敢。
因为非法集资罪是典型的口袋罪。
口袋罪的意思就是这个罪名是个口袋,什么都能往里装,象以前的投机倒把罪,只要你买低卖高,哪怕是卖个针,都可以算成投机倒把。
三大口袋罪另外两个是流氓罪和玩忽职守罪,都是相同的性质。
而非法集资就跟它们几个一样,只要你从个人手里拿钱了,就是非法吸引公众存款罪,你从金融机构手里拿钱了,就叫集资诈骗罪。
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就能给你套上去。
如果杨辰只是一个商人,那就可以用,真出了事,也能用各种手段摆平
不要低估人本性中的恶与贪婪,杨辰就认识一个资产几十个亿的地方首富,为了发展和投资新项目,高息吸收了一部分民众存款,当然也有很多是干部的,因为他在当地的口碑很好。
为什么要采用这种方式集资,因为他民企的性质在银行贷不到款,实际上很多行业,民企都是戴着镣铐在跟国企竞争,国企想让一个项目,只要通过上级审批,银行直接就把资金送上门了。
而民企呢,你求爷爷告奶奶都没用,信用行不行,抵押够不够,你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我们要你的设备和厂房又没用。
所以正当经营的企业,使用社会存款那都是没办法的事。
当然了,也有他想扩张和发展的因素。
然后有人来找他要钱,几百万,他正愁一分钱怎么掰成两瓣花呢,就使用“拖”字诀,对方不愿意,一来二去的,闹僵了。
这种情况充其量对方起诉,然后他想法还钱,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蚤子多了不愁。
结果对方直接把他举报到了经侦那边,说他非法集资,然后经侦上门,把他扣押了。
他呢,平常在厂子里说一不二,什么都是他说了算,老婆在家伺候老小,根本不知道厂里的情况,孩子还小,厂里一下子就乱了套了,谣言四起。
树倒猢狲散的画面,大家想了想就知道。
经侦毫不留情地对外公布,让所有的债权人去登记,这一下就跟挤兑一样,所有人都担心自己的钱,胆子大的去抢东西,有能耐的去偷偷运作,胆子小的去登记。
最后就是典型的非法集资罪,几十亿的厂子被人几亿买走,买厂子的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锒铛入狱,全家老小跟着吃苦,还时不时被债权人上门逼债。
当你出现问题的时候,你所仰仗的都保不住你,什么全国劳动模范、五一劳动奖章,甚至全国人大代表,政协委员,都没用。
这也跟企业没有建立起现代化的管理制度,没有培养接班人才,太依赖于一个人的意志,同样是入狱,人家某全国首富就没事,老婆挺身而出,不仅保住了企业,还发展的红红火火。
很多民企都要渡过三重磨难,第一是粗暴发展起来之后,进入平台期,业绩停止增长,而自信心爆棚的老板不堪忍受,要不疯狂扩张,要不多元化,而他的能力又没有提高到能掌控的地步,要不萎缩,要不崩溃。
第二是企业发展到一定高度后,企业老板去追求更高自由度问题,觉得我牛皮哄哄,谁也不放在眼里,全xx属我最点,指点江山,激昂文字。
华夏因为传统的原因,是一个权力型社会,而不是资本型社会,对任何人的束缚都比较重,把社会比喻成母亲,而企业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长大了,就感觉容不下你了,先是举举手、蹬蹬腿,然后就开始四处打滚,想要挣脱束缚。
这个过程肯定影响到了肚子里的其它孩子,维护秩序的就该出面了,你规模小,一打击,就完蛋了,规模大,还能苟延残喘。
第三就是企业接班人的问题,时间对任何人都是相对公平的,你就是有几亿,到年龄了,思维该退化照样退化,记忆力该减退照样减退,甚至突发疾病、意外身亡,都有可能。
而人,由于本性的原因,一来不愿意放权,二来不甘心衰老,意外就更不用说了,没有风险意识,儿女没培养出来,甚至根本不愿意接班,企业交给谁,职业经理人吗?就是西方,你见那个职业经理人管的企业能够长久发展的,真正的好企业,都是创始人或创始家族的意志在起作用。
杨辰随手把方案扔到了一边的桌子上,然后从回忆中拼命搜索着,最近两年有没有什么机会能够快速的赚到钱。
现在他的资金,一半都在漂亮国那边,另一半也都购买成了证券和土地,都是些布局长远的投资,留了两三个亿觉得够用,想不到竟然弄的这么捉襟见肘。
偏偏很多事,他都只记得大势,而不记得具体细节,这就等于在投资方面,他能够保证立于不败之地,却不能大杀四方。
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晚两年才扩张,反正机会还是有的。
钱谁又能赚够不成,杨辰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看到钱放在那却赚不到,生气是在所难免的,不是杨辰小家子气,而是一般人都是这个反应。
杨辰也没当回事,乡里那么多事,按下葫芦起了瓢,那也是千头万绪都在他一个人身上呢。
这天晚上,梁洪涛又约杨辰喝酒,杨辰都不想去,谁跟你一样闲不成,前天才在一块喝过,又有什么好喝的。
但又不好意思不去,就单身赴约,谁知道梁洪涛这家伙不地道,竟然拉了三四个手下一块来的,还有孙大伟在内。
在席上还一个劲地撺掇孙大伟向杨辰敬酒,孙大伟不好拒绝现任领导的要求,杨辰也不能不给孙大伟面子,喝的就有点过头。
酒后,又约好了去泡澡,这个还行。
两个人坐在桑拿房里的时候,梁洪涛突然问道:“老弟,你消息灵通,听没有听说过?”
杨辰都不知道他问的什么,他天天忙的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去打听消息,就只好故作镇定地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那方面,说明白点。”
梁洪涛有点怀疑,但是又觉得杨辰不该毫无所觉,就只好透露道:“我偶尔从省里得到的消息,听说连书记要动?我就不信你没听过。”
因为他知道杨辰在省委组织部里有张婉如这样的内线,不信杨辰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