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从古久久这里看出什么,古沧海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纠结于古久久是不是做了什么,而是将不知道逃到哪里去的人鱼给抓回来。
转身朝着乔老宗主和莲玖又拱了拱手,古沧海沉声道:“久久多年未归,没想到府上的小厮竟会疏漏了打理。”
“请恕老夫招待不周,暂且委屈诸位先在此处稍作歇息。”
瞧着古沧海想要转身走人,莲玖陡地一个侧步,将人给拦住了去路。
“古家主,先前你不是还在担心着古师妹,怎地现在古师妹如此难过,你却连一句过问也没有?”
还是轻飘飘的语气,却带着几分胡搅蛮缠的意味。
古沧海没心思和莲玖多做纠缠,想到先前在大堂时和莲玖的几次交锋,他抿了抿唇,从储物戒里取出了件薄如蝉翼的斗篷。
斗篷通身浮着一层淡淡的水蓝色的光晕,其上隐隐有着不少灵力涌动的气息。
这……是少见的防御性法器。
心中暗恼莲玖多嘴,古沧海忍着肉疼,将这把斗篷用灵力送着,递到了古久久面前。
“连姑娘提醒的是,方才是老夫被这贼人给气昏了头。”古沧海扯动嘴角,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这是老夫前些时候连同刚刚在大堂时那把交给连姑娘的法剑,一同从拍卖行里拍下的宝贝。”
“这斗篷为地级中品的法器,可抵挡住绿阶往下修士的攻势,就算是青阶修士也可勉力抵挡一二。”
如此大礼……古久久有些讶然地抬头看了眼古沧海,又下意识地看向林礼飞和莲玖。
莲玖朝她微微挑眉,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古久久眨了眨眼,没再犹豫,伸手就将身前的斗篷收了起来。
这斗篷确实是个好东西,不仅品阶不错,其中竟是还附着着属性灵力。
感知着上边丰沛的水系灵气,古久久眼前一亮,忍不住摸了又摸。
莲玖瞥了眼那斗篷,又看向已经控制不住黑了脸的古沧海,笑吟吟地往后让开了些许。
现在就算放古沧海离开,饶是他有再强的心理素质,短时间里怕是都难以平心静气。
既然已经榨干了利用价值,那便没有将人继续强留在这里碍眼的必要。
古沧海一走,屋子里就又静了下来。
莲玖面上的笑意不变,她转过身,瞧着乔廉恒,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乔宗主好雅兴,怎的大老远的跑这古灵镇来了?”
对失去了一身修为的乔廉恒来说,古灵镇距离揽月宗可不算近。
单靠着双腿一路走来,至少也得赶个十天半个月的路程。
先前她顾忌着古沧海在,不想过多暴露自己,便没有和乔廉恒几人搭话。
现在古沧海不在此处,她说话便自由得多。
乔廉恒垂下眼,轻嘲了声:“我已经离开了揽月宗,连姑娘还是莫要唤我宗主了。”
这声连姑娘,乔廉恒特地加重了语气。
莲玖眸光微动,若有所思地瞥了乔廉恒一眼。
先前在大堂里她说自己姓连,其实也有赌的成分在。
乔廉恒他们若是拆穿她,就说明来者不善,那他们在后续行动就须得小心注意乔廉恒三人。
要是古沧海借此发难,她还可以以出门在外,哪有轻易就自报家门的借口糊弄过去。
若是乔廉恒他们不拆穿她……那就说明姓乔的这三人并不想掺和古家的这档子事,他们行动可以不用顾及乔廉恒是否会从中横插一脚。
原本她都已经做好乔廉恒会从中使坏的准备,结果这人不按常理出牌,出乎意料的,竟是安静地做了个看客。
“南宫连玖。”乔廉恒忽地唤了声莲玖,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谈谈。”
见过乔廉恒装腔作势的一面,也见过他歇斯底里的时候,连他万念俱灰的时候莲玖都瞧见过是何模样。
可这仿佛将一切都给看淡了的架势,她还是第一次从这人身上看见。
沉吟片刻,瞧着南宫不语几人投来的询问眼神,莲玖缓缓点了点头。
乔若欣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却被乔老宗主一把按住。
等人都出了屋子,乔廉恒还在酝酿情绪。
莲玖随手扯过屋里的椅子,也不在乎什么礼数,直接坐了下去。
好半晌,乔廉恒才幽幽叹了口气,抬眼瞧着莲玖时,眸中有些复杂:“你是连其白的女儿吧?”
没察觉到乔廉恒身上的恶意,莲玖眉梢微挑。
唇角的笑意又深了些许,她不答反问:“方才你说让我不要唤你乔宗主,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这是个好问题。
莲玖这话不是单纯地在问一个称呼,而是在问乔廉恒的立场。
“不愧是林皎月的女儿。”乔廉恒忽地轻笑了声,瞧着莲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赞叹,“你可以唤我,乔师叔。”
莲玖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知道自己在莲玖这里印象不好,乔廉恒早就做好了莲玖不会接受他的准备。
他盯着莲玖的面容好半晌,意味深长地开口:“小丫头,有些东西,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为真。”
莲玖漫不经心地抬眼,扬眉反问:“所以,真真假假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乔廉恒一怔,对上莲玖那双冷静到几乎不带任何情绪的眸子时,忽地有种灵魂都被人洞穿了的错觉。
就好似,她看穿了当年的所有一切。
“不管当年你是怎么想的……”莲玖声音很轻,却重重敲击在乔廉恒的心口处,“你做过的事终究还是做过。”
伤害过的人终究是伤害过。
听懂了莲玖的言外之意,乔廉恒沉默了许久,再瞧着莲玖时,眼底的神色多了几分沉痛。
当年就算他不说,任天行迟早也会找到林皎月一行人。
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只是他的心下那几分不可告人的隐秘私心作祟,让他最后还是站了出去,出卖了林皎月一行人,成了当年惨案的唯一受益者。
“说得对。”似是经受了巨大的情绪起伏,乔廉恒的声音有些喑哑,“不过我想和你说的,不是这些。”
过去的事已然过去,他虽恼恨,但也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莲玖抬头正眼看向他,只见乔廉恒神色郑重,缓声开口道:“古家,与十七年前的惨案有关。”
十七年前,任天行他们追捕林皎月几人,林皎月与南宫不语穷途末路之际,只得分开逃亡。
南宫不语小心谨慎,一路上都避着人走,直到他在溪白镇落脚,买了些补给,才被他们重新发现行踪。
乔廉恒接到消息时,因着那残存的几分良心,故意拖延了些时间。
可等他赶过去溪白镇的时候,却见溪白镇火光漫天,镇外到镇内躺了数不清的尸体。
他没动手,可有人动了手。
“那火燃了三天三夜,水浇不灭,土掩不尽。”乔廉恒侧过身子望向门外,语气凝重,“那火就和古家今日的,一模一样。”
莲玖细品着乔廉恒话中的意思,眸底划过一抹轻讽。
古家这火,可不止燃了十七年。
收回了目光,乔廉恒微微垂眼看向莲玖:“你们来这古家,是想要做什么?”
似是怕莲玖误会,他又连忙开口补了句:“我的意思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大可以喊我。”
瞧着与先前性情大不相同的乔廉恒,莲玖有些诧异地多看了他几眼。
她没记错的话,这人被废的是灵根不是脑子吧?
怎么突然跟被人夺了舍一样?
怪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