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真当仙草是吃素的。
    不然仙草不吃素起来，会吓他们一大跳的。
    秦野耐心等着人过来，他没等多久。
    很快，一道虹光如流星般跨越天际，落入结界之中。
    白衣飘飘的剑仙露出身形，面上带着担忧。
    “应渊，可是语儿这边出了变故？”
    应渊没吭声。
    无垢剑仙见到应渊身处囚笼之中，顿时明了情况，随后精准地看向秦野，随即略微失神片刻。
    等回神，他叹息了一声，放出已经有一岁左右大小的婴孩，小孩好奇地睁着眼睛望着四周。
    她应该什么没有所谓雏鸟情节，也就是说，虽然她第一眼睁开看到的是应渊和无垢，却没有把这俩当成自己爹和男妈妈。
    此刻看到秦野，小孩立刻咿咿呀呀起来，并且努力在无垢释放出的光圈中翻动身体，试图朝秦野爬过来。
    “娘娘……”
    秦野：？
    他是花仙男，不是花仙子，什么娘娘，熊孩子找揍。
    小僵尸杵着下巴：“这就是姐姐？这么小，应该是妹妹才对吧。”
    小僵尸平时不爱说话，但他不是说不了话。
    秦野敲小僵尸儆小孩。
    小孩不懂，仍旧在咿咿呀呀朝秦野伸手。
    无垢沉默了片刻，一副翩翩君子模样开口：“这位道兄，你与桑桑……”
    秦野把小僵尸当武器朝无垢丢了出去：“什么桑桑，我家崽是花仙子，桑你爹啊。”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无垢口里的桑桑这个名字来源于何处。
    桑语姓桑，给桑语准备的容器，就叫桑桑，你特么可真是城会玩。
    当然了，这肯定不是因为秦野见不惯无垢背着剑装逼的样子，绝对不是。
    他岂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他自己的剑碎掉了，这和人家有什么关系，大家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世界和世界之间的差距可是很大的。
    比人和狗之间的差距还大。
    嗯，为什么总是用人和狗来做对比呢？
    秦野发散思维陷入沉思，不过不重要，总之，这小子有取死之道。
    说起来，花仙子要怎么取名呢？
    秦野一拍脑袋，有了，既然是仙草的后代，又是花仙子，那就叫曹弦音吧。
    曹通草嘛。
    他果然是个起名鬼才。
    秦野抬手，切断无垢对光圈的控制，把小孩牵引过来，光圈破碎，小孩从空中落下，被秦野拎着衣领提在半空中。
    无垢目露心疼之色，试图上前将小孩抱起。
    他才刚有动作，秦野的反派发言响起：“这位道兄，你也不想你一步走出来，你心上人的魂魄就再次魂飞魄散形神俱灭吧？”
    无垢闻言顿时停下。
    在被他养了一段时间的小孩和自己心心念念，几乎成为自身心魔桎梏的心上人之间，他毫无疑问选择了后者。
    现在他和小曹小朋友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但就算是他从小把小曹小朋友养大，到该牺牲小朋友的时候，他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毕竟，这人养孩子比秦野还过分，说是他养的，其实他啥也没干，是小孩作为仙草后代，对花草树木的好感天然满格甚至溢出。
    于是所在的山林精灵自发养育照顾其长大的。
    小朋友野蛮生长到十来岁，无垢出现了，此情此景有点儿当初桑语作为农家女，将要被父母发卖出去换取钱财，供兄长娶亲时的既视感。
    不同的只是，无垢对于那时候的桑语而言，毫无疑问是救赎，是希望，是光。
    但对于小朋友而言，这就是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陌生人上来就要带她走。
    小朋友嘛，没啥见识，被几串糖葫芦收买，美滋滋就跟他走了。
    毕竟山林精灵养小孩，渴了给喝花露，饿了吃野果，小朋友着实没啥见识。
    因为没啥见识，所以轻而易举就让人给骗走了。
    由此可见，养孩子，一定要让孩子有足够的见识，要不很容易被人骗。
    无垢带小曹小朋友到了人间，重复自己曾经带着桑语走过的路程，最终回到紫霞山。
    等小朋友十多岁，情窦初开，每天接触的就只有无垢这么一个大活人，她又经常看一些话本子。
    无垢这个人呢，一方面事事要求小朋友向桑语学习靠拢，无论是行为习惯还是说话语气，他都在有意识地培养成桑语的模样。
    但小朋友天性跳脱，和桑语相像的时候，是她压抑自己本性才表现出来的。
    无垢对小朋友很好，好到超出界线，小朋友每次出去玩完回来，他都会第一时间迎上去，小朋友扑他怀里，他自然而然地接着。
    等人大了还是这样，他又带小朋友到人间到处走，耳濡目染之下，加上也该到情窦初开年纪了。
    小朋友变成大朋友，并且认定了无垢，美滋滋地想着永远和无垢在一起。
    这时候无垢把她带到了灵心佛蕊这边。
    应渊对她态度平平，说不上好，但也称不上坏，至多是看死人目光瞅她而已。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在这两等待桑语魂魄被灵心佛蕊养好，可以重新复活的时机中，应渊突然发现。
    被无垢取名为桑桑的少女，神似自己心上人桑语，很多时候，他看着桑桑，都会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其实是桑语。
    与他相反，无垢一边对桑桑极尽所有地宠溺，对桑桑极尽可能地友好，但他心里却很清醒。
    桑桑贪玩玩累了睡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无垢会温柔细心地将她抱起，他看桑桑时眼神温柔宠溺，视线中没有桑桑后，又会立刻变得冰冷淡漠。
    倒是应渊，起初对桑桑不屑一顾，就和看死人一样，渐渐的，他看桑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不对劲到无垢都发觉了这一点，为此两人打了一架。
    无垢指责应渊辜负了桑语对他的感情，应渊却觉得，死而复生本就是逆天而行，他需要查清楚某些事，免得将来后悔莫及。
    无垢认为应渊移情别恋，喜欢上了现在的桑桑，不想复活桑语了。
    两人本就为复活桑语才联合在一起的脆弱联盟崩解。
    无垢骤然发难，把桑桑和桑语残魂以及灵心佛蕊一同带走。
    应渊并不担心，他知道无垢不会伤害桑语，而在桑语的残魂壮大到足以被复活之前，无垢绝不会让桑桑出事。
    随后应渊重新踏上了找寻仙草的道路。
    他和仙草是有缘的，不然和世界一起共生的仙草一共就两株，两株还都让他祸祸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仙草经历的时光和传说，足以让其影响到世界的成长。
    二者是共生关系。
    第一株仙草和应渊做了交易，第二株仙草的后代被应渊指使属下抢走。
    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不就是两株仙草都让他祸祸了么。
    应渊再次找到仙草时，仙草表示没错，你猜得一点没错，你从我这里换回的只是残魂，她剩余的大部分魂魄，被它交给了另一株仙草。
    那株仙草受到时光中某位人族大能的影响，开了整整八次花，第九次将会是它的最后一次。
    开完这一次，这株仙草就会枯萎。
    然后，这株仙草诞生了孕育后代的想法，它就顺手帮了一把。
    毕竟它们才是最亲的，才是同类。
    应渊脑子没打结，所以很快就想明白。
    他精心看顾着的桑语残魂是心上人，后来被他指使属下找到抢走的仙草后代，夺天地造化，钟天地毓秀而生的桑桑也是心上人。
    如果说为了复活桑语残魂，从而杀死桑桑，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复活是失败了的。
    难怪他会不忍心对桑桑下手，会不自觉对桑桑温柔耐心。
    原来如此。
    得知真相的应渊想到还不知道真相的无垢，连忙往回赶。
    他赶到时，桑桑的心已经被挖了出来，人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的神魂被投入祭坛，桑语残魂则是落入桑桑身体。
    祭坛中属于桑桑的神魂发出凄厉惨叫，落入桑桑身体的残魂也似乎承受不住某种伤害般蓦地溃散。
    复活仪式失败，无垢入魔，不明白为什么。
    入魔的无垢要让天下苍生为自己心上人陪葬，要让世界也为心上人陪葬。
    应渊这个魔尊反而成了阻拦无垢的救世主。
    两人打生打死，两败俱伤后，都暂且消停了下来，不过这世界的上限却更低了。
    入魔的无垢继续找寻复活桑语的方法，应渊则是默默来到仙草这边。
    他遇到的仙草显然是个十足的乐子人性格。
    看他回来，乐子人性格的仙草表示，你还想复活你的心上人吗？
    应渊回答想，仙草这个乐子草立刻 剧透。
    可是你抢了另一株仙草孕育的后代，那株仙草生出怨气。
    你知道我们仙草与世界共生，世界某种程度上来说，得靠我们仙草孕育才能茁壮长大。
    仙草生出的怨气，牵引了世界诞生开始便一直存在的种种负面情绪。
    以仙草怨气为引，命中注定将会毁灭世界的魔神开始孕育。
    你复活了心上人，你的心上人也会随着世界毁灭彻底死去。
    应渊：……
    要不得打不过，乐子人性格的仙草应该已经让他连根拔起挫骨扬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