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滢紧紧抱着楚烆的腰身,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她才感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在一点一点平稳下去。
楚烆低声跟她说了一句,而后两人便离开了这里。
这一次,是皇后多年的祭日中,楚烆唯一没有跪拜的日子,因为他知道,比起这些,给母亲报仇才是真的。
众臣只看到楚烆将崔滢抱起来,带离了这里,他步伐稳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回到东宫的时候,楚烆看着崔滢,想起谢老的话,他将人放到小榻上,伸手抚摸了下她的脸,崔滢便露出个笑意。
“多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话语很轻,轻到像是下一秒就要消散了一般,崔滢露出个疑惑的眼神,楚烆的手落下,拉起她的手道:“滢滢,先回府邸等孤一段时日,可好?”
皇宫之中腥风血雨将起,他不能再将崔滢留在这里,再加上谢老的话,他要他不念,不想她,才能将情蛊逼出来,可只要她在身边,他怎会不念不想她。
“怀微,你要赶我走吗?”
崔滢反握住他的手,目光露出几分慌张,他不要她陪在他身边了,他要她离开这里。
“皇宫有些危险,滢滢去府邸等孤,那里有禄伯,有黑甲卫保护你,若是......”
若是真的出了岔子,在外面也比在宫中好离开。
他向来成算把握的十分好,从未设想过,有朝一日,他失算了,她要怎么办。
“你会来看我吗?”
“会。”
楚烆半跪在地上,将头放在她膝上,她另一只手便落在他发上,他说他会来,所以她会等。
将崔滢送出宫后,楚烆便将自己的计划一一布置下去。
瑟曦入上京在即,所以就让楚逸再多蹦跶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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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镇,夜景如画,几盏灯点缀在河岸,女子穿着一身大朔常见的衣裳,依然遮掩不住那精致的眉眼。
“艾麦拉,大朔的风景比起东夷确实不一样,果然是中原地带好风光。”
她手中拿着一个风车,笑着对身后的随从艾麦拉说着,干练的女子贴心的护在她身边,不让她被人群挤到。
“公主,大朔的太子还是不肯和我们合作,而且那边也知道了您多次联系他的事情,很是不满。”
艾麦拉的声线低沉,听起来很像一个男子,瑟曦吹了下风车,笑着说道:“都说了,我是一个商人,商人逐利,她在我这里,已经出局了。”
“不过这楚烆,嗯~倒是有骨气,早知道当初在东夷,我还不如先把他给办了。”
瑟曦双手撑在石栏杆上,看着不远处的船只,她想成为东夷的可汗,要付出比她王兄们更多的努力。
从有这个谋划开始,她所处的位置,就是与他们为敌。
而楚烆,他是储君,大朔的老皇帝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都不会废太子,这也是她看中他的缘故。
她喜欢有能力的男人,女人嘛,谁不慕强。
倘若一个美丽的女人向他发出邀约,他不会不动心吧。
“对了,他身边那个叫崔滢的女人,查清楚了?”
瑟曦随意的收回手,靠坐在石栏杆上问了一句,艾麦拉摇头回她:“查不到,楚烆的消息,捂得很严。”
“哎呀,这么在乎啊,那女人,比我还美?”
就算查不到更深的东西,总也知道这外界传言的云州第一美人有多好看吧,才能让向来冷心冷清的太子殿下像是着了迷一样的疼爱。
“属下没见过,但公主在属下心中,是比神女还要美的存在。”
艾麦拉低着头说出这句话,而后便见瑟曦一双胳膊攀上她的脖子,她笑意更深:“这样啊,你还是这么会讨我的欢心。”
说完,瑟曦收回手,抬步离开了这里。
就算再美又怎样,她又不在乎楚烆喜欢谁,她要的,是他的助力,是这桩稳赚不赔的买卖,他做也不做。
艾麦拉深吸一口气,眼底情绪有些复杂,但还是跟上了瑟曦的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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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楚烆在东宫收到了崔叙的信,还有一张陈年药方,那方子都有些泛黄,和他在信中所说的一样,这是当初赵姝在宫外开安神汤的药方。
他本来是在查东郊大坝的事情,但不知为何,阴差阳错之下竟是找到了当年赵姝买药的那家药铺,机缘巧合下,也就拿到了这张药方。
“走吧,去万柳茶楼。”
把药方收好,楚烆起身,崔叙想见他,而有些事,确实要当面说一下才是。
半个时辰后,万柳茶楼,成充上前推开了雅间的门,坐在窗边的崔叙听到声响,而后起身:“殿下。”
他俯身行礼,这是两人自官州一别后的第一面,楚烆变了许多,崔叙也变了许多。
“查到了什么。”
楚烆坐下,崔叙便上前给他倒了一杯茶。
其实最先,崔叙是恨楚烆的,他抢了滢滢,害的他家破人亡,更害的他不得不假死远离家乡。
但如今,在上京城中住了许久,也查了许久,百姓对楚烆的口碑倒是出奇的好。
所有人都说他暴戾恣睢,但他从不滥杀无辜,对比起瑞王和伪善的梁王,他确实是很适合做君主的人。
这让崔叙对他的想法也产生了一些改观。
只一点,他并不太能理解他为何要将滢滢养在宫外......
“我找到了梁王藏匿武器的地方,就在上京五十里外的村子里,那个村子的人,全是精壮青年,试探过,行伍出身,军中手法。”
崔叙本身就在暗,再加上他人机敏,有些事情稍加推算就能推出来,在知道这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梁王后,他就开始顺藤摸瓜的查。
“囤兵,数量不少,武器也不少,还有几样大家伙,应当是攻城用的。”
等他将这句话说完,楚烆刚刚看着窗外的视线才收回,他上下打量了下崔叙,忽而问道:“你成婚了?”
崔叙身上戴着的香囊,精致的很,里头的香气也只有女子才会用,而男子成婚后,也会在身上佩戴香囊,以表自己成婚的身份。
他的身上也有,虽未与崔滢真正的行礼,但她在他心中,早已是他的妻。
听到这句问话,崔叙轻点头:“是,滢滢见过,是寒州沈家的女儿。”
他落落大方,言语温柔,倒显得楚烆刚刚的态度有些,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