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星抬头,对上了楚烆的目光,那般沉稳,没有一丝波澜,成充上前拉住谢微星道:“殿下还要回去给萧指挥使传信,谢姑娘。”
“可是......”
她语气一顿,心中难掩焦急,成充对着她轻摇头:“殿下从不说假话。”
言下之意,只要楚烆说出去的话,就一定言出必行,让她放心。
谢微星抿唇,还想再说什么,但也只能松手,她不能耽误楚烆给萧凤安传信的机会,她会等他,无论他在哪里,无论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都会等着他的,
待楚烆回到东宫后,将瑟曦的话写下来,让成充去传信,并且还寻了谢老将火神灵芝的一些特征一并写下传给萧凤安。
东夷苍山,是一座常年不化的雪山,无边无际,更是看不到尽头,楚烆也没想到,能解寒毒的火神灵芝,竟然会生长在苍山之上。
但萧凤安并不是像瑟曦所想那样,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可用之人,所以他才会同瑟曦达成这个交易,来救萧凤安的性命。
......
雪鹰在苍山之上盘旋,萧凤安裹紧身上的衣服,将寒风抵挡住。
十日前,他收到了楚烆的信,上面写着,瑟曦说,火神灵芝的生长之地,就在苍山之上。
但她也不知道火神灵芝长在何处,能否找到,全凭运气。
不过楚烆也问了谢老,火神灵芝虽然带一个火字,但却极其畏惧阳光,生长在极寒之地,古书记载,还有灵兽守护,只不过并不清楚是什么。
至于形状,萧凤安见过,就不必他再多说了。
得到这些消息后,原本心如死灰的萧凤安内心深处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
于是,他详细地打听到了登上苍山的具体方法,并精心准备好充足的干粮以及十分厚实保暖的衣物。
因为他想继续活着,绝对不能轻易死去。
为了星儿,也为了那一份长相厮守。
放眼望去,只见前方那片苍茫无际的雪地宛如一片白色海洋,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但很快便被雪鹰高亢尖锐的鸣叫声以及刺骨凛冽的寒风呼啸声所淹没。
此时此刻的他,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看起来似乎已经精疲力竭,但却仍然咬紧牙关逼迫着自己一刻不停歇地继续往前走,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硬生生地塞进这片雪地之中一般。
只有一直往前走,才能够成功穿越这座寂静无声的雪山。
然而,如此静谧的雪山环境、清新寒冷的空气、空无一人的四周,再加上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所有的这一切都使得他感到愈发地孤立无援与寂寞难耐。
住在苍山下的百姓说,多少年了,想去苍山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活着下来,因为这山,就是吃人的。
他们也劝萧凤安,不要上山,省的把性命搭在里头,可是他不上山,也是一个死。
“星儿。”
握紧手中的东西,萧凤安咽了下口水,朝着深处走去。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找到火神灵芝。
这边是苍茫无际的皑皑雪山,而此时大朔中,却是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大朔和东夷的贸易商谈定下来,竟然没费一兵一卒,异常顺利,也是许多人没想到的,楚逸也没想到。
但好似瑟曦已经和楚烆达成了某种交易,楚逸试探着想同瑟曦说什么,人家压根不搭理她。
楚逸这才信了淑妃的话,瑟曦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如今看着楚烆更有利用价值,就不再理他了。
再有几日,东夷国的人便要离开大朔,是以,这送别的宴席设在碧云台内,瑰丽的屋内铺着厚重华贵的红色地毯,摆满了羊脂玉净绒毛底硬屏,挂着紫色的宝绶绒帐幔,场面华美绝伦。
几名歌姬身着艳色的红色长袍,佩戴着耀眼的首饰,曼妙歌声交错在一起,身旁还有几名婀娜多姿的舞姬,配合着她的歌曲,让整个宴席洋溢着欢乐和喜悦。
宴席上设有一张轻盈的鱼肚形花榭酒桌,上面摆满了各种珍馐美味,芳香四溢。
大朔的臣子和东夷的臣子在一起饮酒畅谈,觥筹交错之间,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气氛热烈非凡。
内堂侍卫严密,不容闲人进出,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心思,有人在私语商谈着什么秘密,有人在默默寻思这宴席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机会。
楚烆坐在上座,手中握着酒杯,目光不动声色的看向楚逸。
就在此时,不知下面发生了什么,就见瑟曦起身,一杯酒直接泼向了一名大朔的臣子。
“说什么呢?大声些,我听不清。”
刚刚就听这几人在这里嘀嘀咕咕的说着她的坏话,唉,真是苦恼,美丽的女人总是要遭受这些非议。
那名被泼了酒的大朔臣子被她这么一弄,顿时站起身来:“说什么?东夷的公主,你在我大朔的地盘,未免有些,太自大了!”
“自大?你怎么不把你刚刚说的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一下呢?”
瑟曦双手抱胸,眼神冷漠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大臣。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刺向对方的心脏。
“外臣所言,并非假话。”
也许是因为喝了太多酒,那位大臣竟然毫不退缩地回应道:“女子执政,简直就是违背常理!难道你是要效仿吕后和武则天那样,牝鸡司晨,扰乱朝纲吗?!”
他自认为饱读诗书,深知千百年间从未有过女性掌权的先例。
天命,本就是要握在男人的手中,女人,算什么东西。
然而,瑟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她的目光坚定而从容:“女子当权又怎样?谁规定女人就不能有所作为?”
“吕后和武则天开创了百年盛世,何曾令前朝蒙受耻辱?”
“哼,所谓牝鸡司晨,只不过是你们中原人的偏见罢了。我从来不信这套,有能力者方能居于高位,而那些无能之辈,才应该被狠狠踩在脚下!”
说完,她转身,手中的酒壶把柄在指尖轻轻摇晃着,轻蔑的看向他道:“也不知你母亲知道,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这般看不起女人,又该作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