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太爷纳闷:“信使?谁派来的?”
下仆回道:“回老祖宗,对方没说,只出示了令牌。他还叫小的保密,不可让人知道。”
这一说,凌老太爷和凌永佳都紧张了起来。
不会出事了吧?
“快请他进来。”
“是。”
不多时,信使来了。
此人披了一身黑袍,头上戴着兜帽,隔绝了一切窥探,只露出一双眼睛。
凌老太爷只看了一眼,便站起身来:“仙君。”
没错,这信使是个元婴。动用元婴修士当信使,足以说明事情重大,他的心提得更紧了。
黑衣人低身行礼,而后出示令牌:“在下奉命来送口信,敢问可是凌家老太爷?”
“是。”凌老太爷紧张地看着他,“未知仙君替谁传信?是宗主还是……”
“宗主。”黑衣人截断他的话,“主子让我告诉老太爷,少宗主诬他入魔,意图逐他下台,还请老太爷速速去无极宗,为宗主作证。”
凌老太爷愣了:“入魔?怎么会跟入魔扯上关系?这种事也不是随便就能诬赖的吧?”
黑衣人看了眼周围。
凌老太爷便道:“永佳,你去外面守着。”
凌永佳答应一声。
很快屋里只剩他们两人,再加上开启的禁制,没人能窥探分毫。
黑衣人终于直言:“老太爷,其实宗主确实出事了。”
凌老太爷大惊:“什么意思?什么叫出事了?”
黑衣人道:“几年前,凌家魔头出逃之事,老太爷记得吧?那魔头被炼化之时,逃出一缕魔魂,附在了宗主身上。”
凌老太爷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怎么可能?当时无极宗来了那么化神长老!”
黑衣人无声叹了口气:“宗主也是事后才发现的,想来那毕竟是经过封魔大战的魔头,被镇守了几千年还能出来闹事,有点本事也不奇怪。”
这倒也是,早年的魔头远比现在强大得多。
凌老太爷略略冷静下来,问道:“后来呢?这几年并未听闻,想来宗主控制住了?”
“是。”黑衣人安他的心,“宗主毕竟是化神修士,又有无极宗秘宝,压制一缕魔魂并不是问题。”
得了肯定,凌老太爷稍微放下心,接着问:“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继续说道:“宗主一直在想办法除掉那魔魂,曾经想借太一殿的镇派法宝相助,谁知魔魂引动了殿中魔剑,险些出事。还好宗主反应及时,把事情推到了宋长老的身上,才脱开去。”
宋致一?凌老太爷听说过这件事,没想到和凌云高有关。两件事被联系到一起,逻辑非常通顺,黑衣人所言可信度更高了。
“然后呢?事情被步非发生了?”
黑衣人点头:“少宗主回到宗门,发现宋长老被关进玄冰狱,意图为他平反。偏巧秋姑娘受了魔魂影响,在宗门大比上出了事,少宗主便查知宗主可能被魔魂感染了。”
后面的事不用他再说,凌老太爷已经完全明白。
凌步非本来就跟叔父不和,这种把柄,怎么能放过?自然要借此把叔父拉下来。
平心而论,凌老太爷偏向凌云高,自己的孙子总比族兄的曾孙亲近。但如果双方明面上相争,他还真不好直接表态,凌步非本来就对凌家感情不深,说不准一怒之下断绝关系。到时候他要是上位,那凌家就吃大亏了。
“宗主想要老夫做什么?”凌老太爷谨慎地问。
“自然是去作证了。”黑衣人说,“您就说,被附身的人是您,宗主只是替您驱魔的时候,感染上了一些气息。如此一来,不就开脱出去了吗?”
但这么一来,也彻底得罪凌步非了。
凌老太爷为难:“这不太合适吧?宗门里化神长老那么多,老夫说了这个谎,只怕很快就被拆穿了。”
“不会。”黑主人笃定道,“您与宗主有血缘之亲,只消做些手脚,就能掩盖过去。”
怎么掩盖?凌老太爷大概想到了,那就是把魔魂渡到他的身上。
他一百个不愿意,三百年前受了伤后,他这身子一直就没好,如果再渡魔魂过来,只怕根基就彻底坏了,寿元大大降低。
年纪越大越是怕死,凌老太爷已经过了八百大行,凭他的修为,可能到不了千岁,自然是不想冒这个险。
于是他道:“这恐怕不合适,我这身子骨撑不住啊!”
屋中气氛冷了下来,黑衣人问:“老太爷是不想得罪少宗主吧?毕竟宗主是凌家人,少宗主也是凌家人,谁上位对您都没有太大的影响,是不是?”
真相确实如此,但凌老太爷万不会认,忙道:“自然不是,宗主是老夫直系血脉,岂会不帮他,实在是……”
黑衣人截口道:“老太爷,您忘了三百年前的事了吗?”
凌老太爷警惕地看着他:“仙君什么意思?”
黑衣人冷冷道:“您与宗主,不仅仅是直系血亲,当年还一起做下那件事。倘若宗主出事,您觉得自己能摘出去吗?”
凌老太爷沉默不语。
黑衣人继续道:“您与宗主早就捆在一起了,这些年宗主也没亏待您是不是?少宗主对您可没有这样的感情。”
这是威胁,凌老太爷听出来了。自己的孙子,他还是很清楚品性的。这小子在逼自己站队,不帮着他,就都别想好。
如果那件事被揭出去,那凌家就完了。梅长老并非他和凌云高所杀,但论起死因,他们要负一部分责任。再加上后续诬陷弟子……
“老太爷,想好了吗?”黑衣人催促,“宗主还在等回信呢!”
凌老太爷还能说什么?虽然心中对凌云高生出怨气,口中却只能回道:“老夫明白了,这就动身去无极宗。”
黑衣人满意地点,拱手道:“那我们就在无极宗恭候老太爷的大驾了。”
凌老太爷颤颤起身相送:“仙君请。”
黑衣人出了中堂,向凌永佳点了点头,扬长而去。
经由水路离开堆云湖,当他回到岸边等候的船只上,舱里和他一样披着黑袍的女子站起来:“完成了吗?”
黑衣人点点头,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腐蚀得看不出来的脸:“好了,我们回去复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