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秦然和柳依依起床时，客厅已经空无一人。
    其实这会才八点出头，也不算晚。
    只不过康芳是早班，柳云林上班时间早，两人很早就出门了。
    康芳临走前，隔着门告诉两人桌上有早餐，等等早点吃，不然冷了。
    另外就是让柳依依今天陪秦然逛一逛，晚上记得回家吃饭。
    柳依依欣然答应。
    自打昨天秦然出现，康芳再也没提相亲的事情，也没再说工作的事情。
    至于去不去京城，可以晚上继续讨论。
    如无意外，两人也不会反对。
    从昨晚的家宴来看，柳依依相信父母已经接受了秦然。
    只不过一些事情还需要再商讨一下。
    但在去京城这件事上，柳依依得到了母亲的支持。
    没反对就是支持。
    至于父亲，她也有把握说服。
    毕竟她是这个家的“掌上明珠”。
    而且这些年来，她一直很懂事，甚至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地步。
    如今她已经能够独立，也不会给家里造成什么负担，该是她为自己的梦想全力以赴一次的时候了。
    柳依依打算今天晚上再跟父亲聊一聊。
    不用过多解释，只需要坦诚自己的想法就行。
    心情大好的柳依依又一次尽地主之谊。
    房子里就剩她跟秦然两个人。
    昨晚不好闹出太大动静，这会...也不适合闹出太大声响。
    不管新小区还是老小区，隔音都很“感人”。
    动静稍微大一点，隔壁、上下层都能听见。
    不过有时压抑着低吟声，反而更具魅惑力。
    尤其是当柳依依咬着嘴唇，居高临下，眼里水波流转的的时候。
    秦然虽然是名义上的客人，可也是家人，哪好意思让柳依依一个人来。
    两人在不大的房间里你来我往，一个“推”一个“踩”。
    最后都让彼此感到最极致的愉悦。
    .......
    晨练之后，两人出了不少汗。
    于是一起洗澡，少不了又客气一番。
    水珠打在帘子上，发出一连串的哒哒声。
    时而迅疾，时而舒缓。
    最后形成一道道水柱顺流而下。
    两人打算吃过早餐就出门转转。
    早餐很简单，种类却不少，量也很多。
    有白粥、包子、油条、烧麦。
    除了白粥外，其他都是康芳特意去买的。
    秦然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哪怕早餐凉了，也全都吃进了肚子里。
    第一站是学校。
    去学校的路上，柳依依指着街头的一家早餐店说道，“这家店开了有二三十年了。”
    “那不是比你的岁数都大？”
    “对，我上学的时候经常到他们家吃了小笼包再去上课。”
    “你们这小笼包很出名。中午可以尝一尝，我还没吃过真正地道的嵊城小笼包呢。”
    “其实我家很少吃烧麦的，我也不知道我妈今天怎么突然买烧麦。”
    “可能顺道看见就买了。”
    “你可别抱太大的希望，我们这的小笼包口感差别挺大的。”
    “正常，做的好不好跟厨艺有很大关系，也看顾客的个人口味。不过我不挑食，什么口味都能接受。”
    “那带你吃小葱鲜肉味的，我最喜欢的。”
    “对了，是不是还有豆腐馅的？”
    “有，还有什么笋干菜包、铁皮石斛包、黄酒小笼包，不过我感觉还是小葱鲜肉的最好吃。”
    “铁皮石斛？吃起来会不会味道很奇怪？感觉铁皮石斛不好吃。”
    “我也没吃过。”柳依依俏皮一笑，“要是你想尝尝鲜，我们可以专门去吃不一样的小笼包。”
    “那还是算了。”
    秦然感觉铁皮石斛做的小笼包估计不怎么样。
    他吃过泡水的铁皮石斛，嚼起来一点也不好吃，跟吃绳子差不多。
    要吃还是吃地道的小笼包。
    大部分的小吃能够流传下来，味道是关键。
    当然，也有一部分小吃难以形容，只有极少数人吃得惯。
    不过嵊城小笼包显然不在此列。
    秦然想起上次去杭城，也吃了小笼包。
    “你们这小笼包出名，但很多人都不知道，外面都直接叫杭城小笼包。”
    “可能因为我们这只是个小地方，而且有些人不认识嵊字。
    如果叫杭城小笼包，别人一听就知道是哪。
    但叫嵊城小笼包，就没几个人知道了。字也不好写。”
    秦然点点头，“那倒也是。”
    “前面可以直接右拐，直行遇到第二个红绿灯左拐就到我念的中学了。不用按导航走。”
    “行，那就听你这个人形导航的。”
    柳依依今天打算带秦然好好逛一逛。
    她读过的学校自然不能错过。
    她想跟秦然分享过往的一切，学生时代的点点滴滴。
    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记忆。
    嵊城不是什么大城市，只是一个县级市，虽然带了个“市”，但并不繁华。
    七山一水二分田。
    简简单单七个字概括了嵊城。
    嵊城算是以旅游业为主，还是全国第一批县级市。
    但实际上嵊城发展很慢很慢，在省里排名倒数。
    柳依依每次回来都会细数家乡的变化。
    但来到读过的中学时，她感觉这近十年的时间，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学校的大门仍旧和以前一样，校门口的街道除了一些店铺换了，别的也没变。
    仔细一看，会发现有的店铺只是换了位置而已。
    这会还是上课时间，只有高三的学生放假，高二的还在努力，高一的在等待暑假的到来。
    三年时间并不算短。
    可一眨眼就从高一升到了高二，马上又进入了高三。
    随后每天都在倒计时。
    两百天，一百天，三十天...
    誓师大会，一模、二模。
    明明已经过了很多年，柳依依对高三的日子记忆犹新。
    她很想再进去看一眼，奈何两人不允许入校。
    哪怕说了是曾经的学生，门卫依旧没有放行。
    柳依依可惜道，“还想带你看看我高三的教室呢。”
    “那我们从侧门进。”
    “侧门？”柳依依一愣，“学校就开了这一个门，另一个门常年封闭的，哪有侧门？”
    秦然眨了眨眼睛，柳依依秒懂。
    “你好坏呀！”
    “那你想不想进去？”
    “想。”
    “哪边围墙比较矮？”
    “这边走。”
    两人来到一处斜坡。
    柳依依左右看了看，跨越绿化带，来到墙边。
    “墙的另一边有一排水龙头。”
    “我看一眼，你让开点。”
    秦然短暂助跑，在墙上一蹬，顺利翻上墙。
    “有班级在上体育课。”
    “人多吗？”
    “不多。”
    “拉我上去，我们从另一边绕到教学楼。”
    “好，抓紧我手。”
    秦然把柳依依拉上围墙，借助水龙头的边槽轻巧落地。
    “来，慢一点。”
    远处的树荫下有几个学生注意到偷溜进来的两人，但都没有声张。
    两人很是显眼，因为都没有穿校服。
    不过两人的胆子都很大。
    不急不缓地往教学楼走去。
    柳依依开始给秦然介绍母校。
    “操场重新装修过了，比我们以前好多了。”
    “不都是这样么，一走就重新装修。”
    “好像还真是。”
    柳依依仔细回忆了下，“小学，初中，高中，都有哎，真的是一毕业就重装。”
    “我也一样，要么操场，要么教学楼。”
    “还有寝室。”
    “听说学校打算建个新校区。统一四人寝，还给装空调。”
    “不是吧~我们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
    “不过新校区就算建好，也要两三年以后了。不止我们这一届享受不到，有没有好受一点？”
    “有。”
    两人不由笑了起来。
    其实不管住的是不是新校区，也都住了四年，早已习惯了。
    而且现在都毕业了，就是想住也住不了了。
    除非考研或者留校。
    或许何安明考上本校研究生会选择留校。
    等过几年，考研还会变得更卷。
    十个里面超过一半都考研。
    502寝室除了秦然外，其实都有考研计划。
    不过陈晓铭没真的好好备考，属于重在参与的类型。
    王友杰打算回去考公，跟女朋友早日成婚。
    真正算下来，也就何安明一个。
    高中毕业后，大学未必就真的轻松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考研并不比高考简单。
    除了考试的难度，面临的诱惑更多。
    秦然不算是学霸，只能算学习成绩中上游。
    他很早就意识到一件事。
    普通人之间的智商其实没什么差距。
    真正静下心学习，成绩很容易就上去了。
    但要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装装样子，花再多的时间也没用。
    另外普通人和天才之间的差距才是真的大！
    有些甚至犹如天堑一般不可跨越。
    这会还没下课，秦然心想自己要是重生到高三，大概会过上截然不同的生活。
    不过那就遇不见柳依依和苏沐月了。
    要么就是专门去“偶遇”。
    但秦然不想回到过去，或是重新来过。
    现在就很好。
    能陪柳依依一起逛曾经读过的高中，聊过去的事情。
    ......
    柳依依把知道的每一处建筑都告诉秦然。
    “这栋楼二楼是音乐室，拐角过去实验室。
    三楼我还没去过，好像是办公室。
    那边的小平房是计算机教室，以前我们计算机课很少。
    再过去是器材室，是不是离操场很远？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搬到这么远的地方。
    每次要拿排球，都要搬着框子走很远。”
    柳依依絮絮叨叨地说着以前的日子。
    秦然并没有打断，而是配合柳依依的脚步，耐心倾听。
    “喏，那就是我们的教学楼。高年级在上面。”
    “去看看？哪间是你高三的教室？”
    “上面，我带你去。高一、高二的教室就不看了，现在他们都在上课。”
    “好。”
    柳依依熟门熟路地带着秦然来到高三段的楼层。
    高考结束，有两个楼层都是空的。
    空荡荡的教室，桌椅还是按照考场的摆放方式。
    前后门还残留着被撕掉的白色封条。
    “你们这是考场？”
    “对啊。”
    “你高考是在哪个考场？”
    “就这栋楼，楼下。属于主场作战。”
    “我高三教室就在前面，快来。”
    柳依依拉着秦然跑到走廊东面第一间教室。
    “就是这间，我坐第三排靠窗的里面那个位置。
    半个月换一次位置，整组换。新学期可以自己选位置。
    我最喜欢两边靠窗的位置，不容易被点名。”
    秦然不由笑着道，“你也会害怕老师点名啊？”
    “当然会，你不会吗？”
    “我也会。你最喜欢哪个老师？”
    “历史老师。”
    “会给你们讲故事？”
    “对。”
    “我的历史老师年纪很大了，上课就是写满整个黑板，抄都来不及。”
    “咯咯咯咯”
    柳依依捂嘴直笑。
    “我们历史老师不会，板书很少。”
    “那你有没有讨厌的老师？”
    “有，语文老师，老是占用体育课。”
    “我记得高三体育课很少了吧？”
    “上学期一周两节，下学期一周一节。不过实际上一个月可能就上一两节体育课。”
    “我好像也差不多。”
    “体育课只要做完热身操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我会偷偷去练舞。”
    “哪里练？”
    “就刚才音乐教室边上，那里有一间房基本没人用。”
    “让我猜猜，是不是有男生总是偷偷看你跳舞？”
    “没有，我很小心的。”
    秦然感觉有。
    以柳依依的性格和样貌，肯定有不少追求者。
    柳依依必然是很多男生心中的白月光，亦或是朱砂痣。
    但那会的柳依依大概没想那么多。
    只想着两件事，一是学习，考个好大学。
    二是练舞，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
    专注的时候，经常会忽略周围的人和事。
    两人聊得起劲时，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你们是哪个班的？”
    “快走！”
    柳依依拉着秦然就跑。
    “不是以前教你的老师？”
    “不认识，应该是新来的老师。”
    说话间，两人已经下了两层楼。
    “有追来吗？”
    “没有。”
    两人一口气直接跑出教学楼。
    “现在去哪？要不去你练舞的地方看看？”
    “好，那里应该没人。”
    然而两人失算了。
    原先没人用的房间已经变成了杂物室，门都锁起来了。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去哪了。
    柳依依忽然眼睛一亮，“有了，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肯定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