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和安可聊了近半个小时才挂掉电话。
    如果不是秦然所在的地点不对，而是住酒店的话，安可大概会在电话中好好奖励秦然一番。
    有时未必要见面才能奖励，电话也是一种很好的媒介。
    偶尔来一次，很刺激。
    不过秦然等等还得赶回中海，手头上又有事要忙，安可这才“放过”秦然。
    但言语上的逗弄肯定是少不了。
    这会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芯片基地都没什么人了。
    虽然公司还在运转，可谁都不知道是否还有明天。
    工资都不一定能及时发出来，众人也没什么加班的热情。
    秦然能够理解，毕竟他也曾是打工族的一员。
    员工奉献那一套早就过时了。
    企业和工人之间，不再绑定在一起。
    加班加点努力工作没问题，但也要有相应的报酬。
    秦然这一代吃了不少大饼，没吃饱，直接消化不良了。
    安氏集团倒了，安茂昌等高层再穷也有上亿的资产。
    可员工没有，房贷、车贷、日常开销，全都是钱。
    生活都难以为继的时候，很难说情怀。
    芯片基地有不少员工都选择下班后去开网约车。
    这会优步还要过段时间才会被某滴平台收购。
    跟几年后相比，现在的网约车司机收入还比较可观，早晚高峰都有奖励，还有冲单奖励。
    乘客打车也比较优惠，经常有优惠券。
    等过些年，网约车一家独大，平台成了最大的受益者，两边吃。
    甚至平台不断转包，车费有一半到网约车司机的手中就算不错了。
    现在兼职网约车司机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从事芯片研发的技术人员或者中层管理，到了不得不去开网约车地步，也是一种讽刺。
    秦然都能理解，挣钱不寒碜，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这也从侧面反应了如今芯片基地的现状。
    但也有极少数人还在研发。
    秦然起身活动筋骨时，发现有两个房间还亮着灯，便走近看了一眼。
    发现有几个研发人员还在钻研。
    秦然没进去打扰，只是拍了两张照片，记住了几人的脸。
    不管什么时候，总有一些纯粹的研发人员，真心想要把芯片研发出来。
    芯片基地成立之初，挖了很多人才。
    其中还有不少其他国籍芯片研发人才。
    国内芯片人才紧缺，甚至出现了断层的情况。
    安茂昌当初不仅投了一大笔钱建造基地，还高薪从国外挖了一批真正的高技术人才。
    可惜安氏集团出事后，这些人全跑了，一个都没有留下。
    有的跳槽到其他集团公司，有的回国了。
    愿意留下，还坚持研发的全是国人。
    想要从芯片的使用者从创造者转变，其实就需要这样的人才，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
    安茂昌间接导致安氏集团垮台，但也不是一件好事都没干。
    至少留下了一批忠心的技术人才，并且还和高校共同研发课题，创立了奖学金，培育新一代的芯片人才。
    短时间可能看不到什么成果，不过种下种子后，才有生根发芽的希望。
    秦然看了一会，回了车上，把刚刚拍下的照片发给于成。
    他让后者把几人的资料调给他，并通知几人明天随行，陪同客户一起参观。
    随后秦然启动车子回中海，明早他还得去接雷子两人。
    辛辛苦苦跑一趟是值得的。
    不然明天雷子过来一看，发现芯片基地都快黄了，芯片人才也走了一大堆，那还谈什么合作。
    秦然不仅要向雷子证明芯片基地还在运转，还要让雷子看到芯片基地的优势。
    比如研发多年的开源芯片，核心技术可以拿出来展示。
    只有真正的核心技术，才有可能打动雷子。
    明天也需要懂技术，了解芯片现阶段研发进度的人给雷子讲解。
    秦然相信刚才实验室里看到的几个人可以胜任这个职责。
    溜须拍马没什么用，长袖善舞的人一个就够了。
    雷子并不会因为被招待得好，就定下跟安氏集团合作。
    没有真材实料，是无法说服雷子的。
    秦然更看好跟小迷的合作，而不是小何总，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雷子比小何总更懂什么才是核心技术，对企业发展是最重要的。
    小何总看似看重芯片技术，却没有想过去研发、生产芯片。
    更多的是想借安氏集团芯片基地的名，然后去发展环保科技。
    说到底，小何总只是想捞一笔，格局很小。
    但雷子是真心想做，而且是付诸行动了。
    回中海的路上，秦然忽地想到一种可能性。
    雷子这次来中海的目的，会不会就是芯片基地。
    秦然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小迷的重心从来都不是家电。
    参观工厂时都是徐斐在询问，那雷子特意跑来中海的目的是什么？
    这么一想，答案好像很明显了。
    秦然戴上蓝牙，也不管现在是几点，直接给于成打去电话，安排后者明天专门为客人做一场戏。
    想要套住雷子，需要有意料之外的惊喜才行。
    回到中海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秦然没去找安可，也没去世家花园找苏沐月。
    而是回了自己的小窝，搜寻近年来关于小迷芯片研发的资讯。
    能查到的信息并不多，但秦然可以确定一件事。
    小迷不仅在研发芯片，而且非常看重这一块。
    但要想自主研发处理器芯片，并不那么简单的。
    水果能自研成功，靠的是数十年来的技术积累，还有庞大的资金支持。
    即便是华威，也是一路跌跌撞撞才有了成绩。
    随着销量的不断暴涨，自研芯片无疑是小迷发展战略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但是...
    小迷的生存之道在于“性价比”。
    这三个字是小迷能够成为最大黑马的主要因素。
    现在手机市场竞争太过激烈，若不是靠极致的性价比，小迷真的很难杀出一条血路。
    如果直接投入巨资研发芯片，小迷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安氏集团。
    即便初代芯片研发成功，像华威手机那样卖高价，小迷的粉丝们大概率不会买账。
    这也跟小迷一直贯彻的高性价比原则不符。
    秦然知道小迷用的多是高通的芯片，技术比较成熟，成本也低。
    也只有这样，小迷才能在低价的情况下确保质量。
    看着电脑屏幕，秦然陷入了沉思。
    那小迷会担心自己被卡脖子吗？
    两家的关系确实很铁，可谁能说得准以后的事呢。
    高通是鹰酱的，芯片制裁的大刀未必不会落在小迷头上。
    秦然前世还听说鹰酱制裁小迷，后者才选择造车。
    事情是不是真的，秦然不确定。
    捕风捉影的事情未必全是假的。
    不管怎么样，小迷肯定会有这方面的顾虑。
    那么自研芯片就显得非常有必要了。
    秦然继续搜寻相关的资料。
    小迷都是用高通的芯片，有不少新一代的高通芯片也是小迷首发。
    两家的关系看来比常人想的更紧密。
    小迷并没有用联发科的芯片，跟叁星的芯片又是竞争关系。
    现如今小迷的芯片供应商单一，可以说全靠高通。
    不过随着公司规模越来越大，小迷肯定希望芯片供应链能够变得多样化。
    安氏集团的芯片基地技术还不够成熟，但却是一个很好的备选方案。
    除了芯片基地外，芯片联盟的资源也能加速小迷自研芯片的进程。
    明白这一点后，秦然不由露出笑容。
    稳了。
    这就相当于打麻将，秦然是上家，小迷是下家。
    他知道小迷听什么牌，还知道小迷很难自摸。
    当然，小迷手中也有他想要的牌。
    但跟打麻将不同的是，两家都能赢。
    双赢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秦然洗了个澡准备睡觉，但并不知道雷子失眠了。
    失眠的原因很简单，跟秦然有关。
    雷子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
    可越是如此，越容易想多。
    吃晚饭的时候，徐斐还开玩笑地说他的女儿以后追求者肯定很多。
    实际上都不用等以后，现在他的女儿在学校就很受欢迎。
    他可以不给女儿压力，但也不允许早恋。
    雷子有些后悔找秦然帮忙了。
    不过他转头一想，以秦然的条件，应该早就有女朋友了。
    而且秦然好像跟安可的关系比较亲近，虽说没有表现得特别明显，可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
    雷子决定明天旁敲侧击一下，看看秦然有没有女朋友。
    有的话最好，没有...
    没有就得提防一下了。
    很少熬夜的雷子辗转反侧，最后沉沉睡去。
    翌日。
    熬了半个通宵的秦然依旧起了个大早。
    现在他一天只要睡三、四个小时就够了。
    甚至哪怕一天不睡觉，也精力十足，龙精虎猛。
    秦然在小区门口简单吃了点早餐，便驱车前往雷子二人入住的酒店。
    他给两人订的都是高级套房，价格不便宜，都含早。
    昨天临别时，约好了今天九点出发。
    秦然八点就到了酒店门口，不过他没急着催两人下楼。
    而是趁这段空闲的时间，继续浏览搜寻关于小迷的资讯，顺便了解芯片行业。
    秦然知道网上很少很少会有行业内部资料。
    不过他有自己的办法，昨晚临睡前他弄了一个爬虫，自动搜集相关的信息。
    另外他还有一个贤内助和宝贝徒弟。
    月影跟上百家不同行业的公司合作过，其中也包括芯片行业。
    秦然拜托苏清墨发他一些芯片科技相关的资料。
    另外就是请郁浅夏帮忙。
    上次布置任务给郁浅夏，后者直接弄来了星科储能的内部资料。
    自从那时起，秦然就知道郁浅夏的家里很不简单。
    涉及公司内部机密的文件，不是随随便便能搞到手的。
    郁浅夏自然没这个能力，必然是借助家里的实力。
    秦然已经去过两次郁浅夏家，也跟郁久华相谈甚欢。
    不过他内心还是更偏向于和郁浅夏沟通交流。
    如果找郁久华帮忙，那性质就变了。
    更像是找郁久华要人情。
    但通过郁浅夏要资料，情况又有不同。
    哪怕郁久华知道，也不会过多询问，更不会直接和秦然沟通。
    有些事情不用说的那么明白。
    秦然知道郁久华最后肯定会知晓，但没关系。
    人情往来，就是有来有往。
    一来二去，自然就越来越熟悉了。
    不然你不麻烦我，我也不找你帮忙，那两个人的关系很难再进一步。
    秦然和郁久华都懂这一点。
    单纯的郁浅夏或许不懂，但也不用懂，只要开开心心的就行了。
    郁浅夏能帮到“师父”，当然很开心！
    收到秦然的消息后，一口答应下来，保证会尽快弄到资料。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问候。
    【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
    【昨天我被苏总骂了】
    【不过我最后自己把问题解决了，是不是很厉害？】
    看着郁浅夏一副“快夸夸我”的意思，秦然笑着回复。
    【真棒！！】
    【龇牙、龇牙（jpg）】
    【苏总骂你什么了？】秦然好奇地问道。
    苏清墨很多时候都跟冰山一样，但秦然还真没见过苏清墨骂人。
    只要苏清墨往那一站，也不用说话，淡漠的眼神便能把人冻僵。
    秦然见过苏清墨开会时把一个员工看得直哆嗦，战战兢兢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最后还是部门经理出面担了责，缓解了气氛。
    郁浅夏的回答让秦然差点笑出声。
    【我填表没细看，把甲方和乙方弄反了，苏总问我是不是想当甲方，我问可以吗？苏总说要被我气死了】
    这很郁浅夏。
    秦然训导徒弟，以后不要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然后小夏同学的一句话又让秦然变得很高兴。
    【苏总说师父你从来没犯过这种错误，让我多学学】
    秦然没听苏清墨夸赞过他这方面，没想到最后从郁浅夏的嘴里听到。
    由此看来，以前的工作做得很不错。
    不是光靠脸吃饭，工作能力也很强。
    秦然表示自己下周就能回月影，郁浅夏开心得不得了。
    两人约定到时一起吃顿饭，聚一聚。
    不过秦然更加想念苏清墨，后者或许是通过郁浅夏来表达自己的思念。
    为了处理安氏集团的烂摊子，秦然已经出来一个多月了，也是时候回月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