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家洛自酒醉中醒过来时,已是次日的上午,当他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香渥的床榻上,而于振海就坐在前面不远的圆桌旁,正把玩着他那从不离身的青龙剑,侍立在他旁边的则是他的心腹死党韦铁头。
陈家洛欲坐起,可他刚起到一半却又因周身酸软倒了下去。
听到床上的动静,于振海与韦铁头却这时回过了头:“你醒了?”
“我的剑!”
于振海眉微锁:“我说你就不能先顾着自己点么,受了那么重的伤,连小命都没了大半条,就惦记着这把破剑,真不知道这把剑有什么好的,充其量它也就是锋利点,又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可偏偏就你拿它当宝,既然你想要给你也就是了,我又不用剑,才稀罕呢。”
说话间于振海直接将剑丢了过来。
见到于振海将剑直接丢过来,陈家洛连忙伸手接剑。
剑,他是碰到了,可却又因为浑身无力,整个人连同剑一起自床上掉到了地上。
于振海这时起身走了过来,捡起地上的青龙剑,并将陈家洛扶到了床上:“真不知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大侠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都病得都快要死了了,却还记挂着一把破剑,真不知道这把剑有什么好的,它不就是用海底寒铁精铁打造的一把破剑么,又不是什么神兵利器,用得着这么紧张么,就好象我要贪没了你的剑,比它更锋利的剑我又不是没见过。”
韦铁头在旁很凑趣地说:“也许这剑上有什么秘密?”
于振海问:“什么秘密?”
韦铁头眨了眨眼睛:“也许这剑上藏着什么惊天的大秘密,或什么绝世的武功秘笈,得之者可一统江湖。”
对此于振海自是嗤之以鼻:“得之者可一统江湖,这话你也信,我看你是让那些说书先生给洗了脑,这把剑在我那便宜老子足有二十几年了,怎么也没见他一统江湖,以后你少往说书人那边跑,对会中的事也多上点心,以后你也是舵主了。”
韦铁头却不同意:“这我就不同意了,荣亲王和咱们的总舵主那可是武功绝世,即使与武当白眉和那个满汉第一勇士相比也绝不逊色,这把剑能被他们看重,自然是有被其看重的地方,想知道这剑上有没有秘密,那么也简单,咱们把这剑拆开不就得了。”
“那倒也是,”于振海随之将目光转向陈家洛:“家洛,我觉得铁头说得不错,我也觉得你这剑上肯定有什么惊世骇闻的大秘密,大家兄弟一场,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剑上到底有什么惊世骇闻的大秘密。”
陈家洛此刻显得很平静:“你过来我告诉你!”
于振海上前,并将剑递给陈家洛。
陈家洛抓住剑柄直接拔剑。
剑出鞘,一如惊虹,直刺于振海。
于振海却早有准备,双掌一拍,紧紧地拍住了陈家洛的剑。
陈家洛的剑居然无法再前进一寸。
“总舵主不愧是是总舵主,武功绝世,在身中七绝软骨散的情况下,居然却还能出剑,单以武功而论,就是五个于振海捆绑在一起,也不是你的对手。”
他的手急翻,陈家洛的剑已然脱手,被于振海推倒在床。
陈家洛目光锐利:“你对我下了毒?”
于振海坦然承认:“这么快就发觉了,果然不愧是我们的总舵主,佩服佩服,不错,我的确给你下了一点毒,这种毒要不了你命,最多也就是让你功力尽失。”
“为什么?”
“你陈家洛武功绝世,虽然你身受重伤,却虎威仍在,不把你搞得彻底爬下去了,我哪些敢接近你?”
“你投靠了鞑子?”
“什么叫投靠了鞑子,别说的那么难听,”于振海也没有再隐瞒:“用你们孔圣人和朱圣人的话说就是报效朝廷,忠君爱国,如果你一定要骂,就先骂骂你们的孔圣人的后人文衍公,连他也率着所有的儒林仕子对满清跪了,发誓效忠,听说那个张廷玉都已经把明史改了不下几十次,更何况是我这一介纠纠武夫。”
陈家洛脸沉如水:“是你把我们入宫行刺乾隆的事是你透给嘉亲王的?”
“没有!”
于振海却在这时直接否认。
陈家洛冷哼:“那他怎么对我们入宫行刺乾隆这事了如指掌,还在宫里伏下火铳营?”
“我真的没有把你们的消息告诉嘉亲王,”于振海解释说:“我只是把它告诉了荣亲王,至于他有没有告诉嘉亲王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们也太没用,荣亲王还希望你们英雄好汉能跟嘉亲王斗个两败俱伤,削弱一下乾隆的实力,要知道你们可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英雄好汉,可谁知你们也太没用了,哪里是去行刺,根本就是给人家去人头,你看看人家吕四娘一介女流都能勇入皇宫大内剁了雍正的脑袋,你们这群所谓的英雄好汉,居然连人家一个女流都比不上,我若是你们直接拿刀抹脖子得了。”
陈家洛怒:“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害死许多人的,他们可都是你朝夕相处的兄弟。”
于振海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于振海绝对不会害自己的兄弟,如果他们是我兄弟,我于振海就一定会顾着,护着,就象我护着铁头一样,可他们是我的兄弟么,他们既然已经倒向你陈家洛,那就是我的敌人,是我的敌人我就一定会彻底地打倒,包括你陈家洛。”
“我们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我不需要,”于振海一字一字地说:“从小我就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毁掉红花会,替我跟我娘报仇,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二十五年,总算是皇天不辜有心人,这一天总算是让我等到了。”
陈家洛怒:“红花会可是你父亲一生的心血!”
“我为什么不能灭掉红花会?”于振海反问:“我那便宜老子就是为红花会和他反清复明的野心,抛弃我和我娘,从我有记忆时,就记得他总共回家的次数才三次,其他的时间都是为红花会和他个人的野心在外奔走,若不是因为红花会跟他心里的野心,他又怎么会抛弃我和我娘,让我变成一个有娘生,没爹养的孩子,自小就被村里那同龄的孩子嘲弄,说我是野种,而我娘自生下我之后,更是整天以泪洗面,就是到死也没能再见到他,可以说我和我娘这一生就毁在了他手里,虽然他死了,可红花会还在,我要替我和我娘报仇,要报仇,我就得灭了红花会,毁了他的心血。”
“我看你疯了,出卖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于振海冷笑:“说实话,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所谓的大侠跟反清义士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脑子都进了水,你们连老百姓需要的是什么都搞不清,就在那叫嚣着反清复明,能成功才叫怪,老百姓需要的是要的是安定的生活,只要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会死心踏地跟在谁的后面,而现在满清入关已近百年,百姓生活安定,可你们这些所谓的大侠、义士却非要因为个人的野心、理想搞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侠,所谓的义?”
陈家洛冷笑:“我们这些人的志向不是你们这些甘愿做满清走狗之辈能明白的。”
“你们这些人说白就是一群不识时务,却又打着劫富济贫,除暴安良为幌子,却唯恐天下不乱的野心家,白白的辱没了侠义这两个字,虽然我没有读过多少书,可我听说书的说过,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中者助弱除强,侠之小者与友为邻,你们这些算是什么侠,就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野心家,阴谋家,真让你们坐上了那个位子,只怕你们这些人是比谁都贪婪,跟你们这些人说这些根本就是多余。”
说完这话于振海已准备走了,可他刚走了两步,却又被陈家洛叫住:“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于振海回答说:“你放心,虽然我们道不同,可好歹也算是兄弟一场,我不会杀害自己的兄弟,荣亲王和乾隆对你都很兴趣,所以我会让人把你押解上京,至于他们会怎么处置你,那就就不是我的事。”
“你把兄弟都出卖给了清廷,你这么做会害死大家的。”
“死他们的不是我,是你和我那便宜老子的野心,”于振海反驳:“自从他们跟你和我那便宜老子造反时就注定面前只有死路一条,满清入关至今已过百年,社会安定,民心归附,百姓生活安定,早已不思前明,造反早就没前途,在前面等着他们的只是一条不归路,这几天,你就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睡的睡,你有什么条件也可以提出来,我会让铁头尽量满足你,等冯道德来了,我们就跟他一起进京,到了京城你能不能保住一条命,就不是我能作主的了,不过我听人说,荣亲王和乾隆对你很欣赏,只要你肯对他臣服,没准还能保住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