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一行人盯着王嘉福的马车,像是一群狼盯着一只羊。
修理铺子老板有点害怕,试探着道:“大人,王嘉福……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人回答他,
这个问题还不好说,因为李老太屋子里发现的死尸并不是王嘉福。现在王嘉福失踪了,可能是畏罪潜逃,但到底是不是,也不一定。
无凭无证的,也不能就认定王嘉福是凶手,不过他清理马车的行为,确实很诡异。
更诡异的是,他清理马车的这个行为,在死者死亡之前。
要么,他们推理错误,王嘉福和这辆马车,和李老太屋子里发现的死者没有关系。或者,虽然有关系,但是在这之前,还有另一个没有被发现的死者。
“对了。”步长北道:“你说王嘉福之前在你这里,把马车里面的内饰全部换了一遍?”
“对啊。”修理铺子老板说:“就在马车换漆的前一天,那真是焕然一新啊。”
“那换下来的那些东西呢?”步长北问:“怎么处理了?”
屋子换家具,旧家具也不能都当柴烧了吧?
修理铺子老板眼神有点闪烁:“都烧掉了。”
“烧掉?”步长北奇道:“你们一般都是怎么处理的,都是烧掉吗?是不是浪费了一点。”
京城虽然繁华,物资也没有那么丰盛。
只要是能用的东西,大户人家换下来的,下要的小门小户多的是。按修理铺子老板说的,那一套不是很破的内饰,怎么可能扔掉,没有那么浪费的。
“啊,是王嘉福要求的。”老板说:“正常来说,他是可以卖给我的,我这里回收。处理一下可以低价卖,或者拆开里面有很多东西都是可以用的。但是那天他说不用,想要拿走。”
步长北有点不信:“拿走了?”
这可不是一点小东西,拎手里揣兜里就能走。他要是有马车,还能装车里,要是一个人徒步,那可带不走。
要是雇一辆马车,那就能知道他雇的是谁,东西运到哪里去了。
修理铺老板摆摆手:“没有拿走,那么一大堆呢,根本拿不走,除非再雇一辆车。我看他挺纠结的,我就说我给你处理了吧,我这每天拆出来乱七八糟的东西多,有很多不能用的都会处理掉。”
“怎么处理?”
老板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处理,就是拆了,不能用的就堆在那里,能烧的就当柴烧。”
老板一指,一个角落里堆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众人走过去看了看。
这也不知道堆了多少年,也不知道堆了多少代,要想从这里找出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不太现实。
更别说还有一部分烧掉了。
步长北皱眉看了下,问老板:“王嘉福车里的那些东西,你答应帮他处理,是他看着拆掉烧掉的?”
老板含糊道:“也不是。”
“为何?”
老板说:“我当时很好奇,就问他,这车里也不旧为什么要换。再说,他是赶大车的,又不是富贵人家的马车,旧点怕什么,坐车的都是穷人家,给不了几个车费,能给人带到地方就行,又不计较这个。”
“他怎么说?”
“他说,是因为之前拉了个病人,那病人没赶得上去医馆,死在了他的马车上,所以他觉得不吉利,想要里里外外都换了。”
王嘉福给的是这个理由。
也说的过去,要是单看的话,倒是不叫人生疑。但是和现在这几件事情放在一起,就不一样了。
不过老板为了求财,只要理由说的过去就行,也不可能问的太详细。又都是老主顾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隔行如隔山,关于马车这件事情,他们确实不在行。但是崔笑看来看去,觉得不对劲。
这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就连老板都觉得不能利用的东西,都是真正的废品。属于,废品回收的地方,都不回收的废品。
他们是按照每日每日的顺序,一层一层的倒在地上的。
不能说今天我倒垃圾的时候,爬上去,走到里面,倒进最里面。
崔笑一指面前:“老板,你这里,一天也扔不了多少东西吧。”
老板愣了一下:“啊,没多少。”
又不是真的废品回收站,还有其他人陆陆续续送来的废品。这个年代的一个修车的地方,能有多少废品出来,别说生意不是好到从早到晚忙不过来,就算生意好,修车的重点是修,不可能产生那么多废品。
“那十天前的,应该就在这一片。”
崔笑哗啦了一下自己目光所及,范围不会太大:“在哪里?你找找。”
“啊,这么一堆,这怎么找。”老板为难了:“实在是没法找啊。”
崔笑笑哼一声:“不是没法找,是因为没在吧。你看看这一堆都是些什么,有一件能用的没有?有一件完整的没有?”
王嘉福车里的各种垫子褥子布料都是完好的,虽然没见过,但新的旧的半新不旧的,完全是废品的,他们还是分辨的出来的。
老板被一问,顿时就说不出话了。
步长北慢悠悠的说:“如此说来,王嘉福虽然跑了,但你很有可能是他的同谋,替他处理善后……”
话没说完老板就跪下了。
“大人冤枉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个小子到底干了什么了,我和他也没有那么熟……”老板绞尽脑汁:“我我我,我要是知道他干了什么事情,那我肯定要把马车藏起来,也不会就这么放着啊……”
步长北是相信维修铺子老板这话的。
如果这辆马车上真的发生过命案,有他这非常方便的身份,早就处理的干干净净了。
马儿直接放走,马车一个四五,拆了烧了,将会不留一点痕迹。
这么大剌剌的放在空地上,是生怕别人看不见吗。
但是老板肯定动了小心思,不吓唬他一下,跟你胡搅蛮缠。
“那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步长北说:“说不清楚,就去锦衣卫衙门说吧。”
锦衣卫的名声时好时坏。
需要他好的时候就好,需要他坏的时候就坏。所以即便步长北是如此平易近人,也不影响锦衣卫衙门在京城老百姓的心里,像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