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听言面露惊奇,心中有一丝惊讶,这孩子竟然能看出中毒症状,必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免对计雪然又仔细打量一番。计雪然见对方不出言语,打量自己,心中咯噔一下。
“难道…他是坏人?”计雪然心中疑问,但立即打消了想法。
男子此时收回了目光,深叹了口气,道:“雪然你说的没错,叔叔中了剧毒,此时已经毒入五脏,天下间恐怕只有商医能救我了。”计雪然又是一阵惊讶,他不想对方竟然已经到此地步,而天下间却只有自己外公能救治,心里为难万分,不知该不该道出身份。
男子见计雪然低头不语,以为孩童年幼,被自己的语言所吓到,从容一笑,安慰道:“雪然,不必担心,叔叔暂时护住了心脉,还有几日的时间,等到了清平镇找到商医,便无事了。”
计雪然矛盾重重,根本没听到对方的话语,男子见计雪然依然低头不语,无奈苦笑,又道:“孩子,叔叔已经吃了药,不碍事的。”
“药?”听到药字,计雪然眼中精光闪过,不禁喊道。男子奇怪,见计雪然从怀中乱掏一气,不一会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包,他慌忙打开布包,篝火光亮照去,布包中包着几粒各色的丹药,有大有小,计雪然仔细的低头查找,从中拣出一颗白色丹丸。白衣男子观之,心中为之一震,大惊道:“仪鸾豆!”
“哗!”计雪然听到男子道出丹药名字,心中一紧,手上竟把持不住,布包中的丹药散落了一地,男子见状,连忙帮忙捡起地上的丹药,心知道破了丹药名,这孩子难免会焦虑万分,怕暴露了身份,口中忙道:“雪然莫急,天色黑暗,我认错了丹药,倒是吓着了你。”
计雪然心中本七上八下,听得此话,稍稍放心,结巴道:“我家附近有个郎中伯伯,医病很好,他曾经给过雪然一些丹药,尹叔叔你吃下它可能会好些。”
白衣男子此时已经惊喜万分,他清楚记得,那白色丹药名为仪鸾,是商医方化所练,世上极为稀少,乃是救人保命的灵药,不曾想,自己身重剧毒,本难救治,却在这荒郊山林中被一个陌生孩童所救,不免对天命赞叹一番,喜悦之余,又对计雪然疑问重重,这个陌生的俊俏孩子却是来自何处,竟还会有方化的丹药,并不止一粒,男子脑中万事游走,仔细拼凑,猜测这孩子的来历。他脑中从开始相遇回想,这孩子姓计,家在川蜀,又有方化的丹药,男子想到这里又仔细盯着计雪然的小脸,当他看到那双极美的双目时,脑中嗡的一下,记起了一人。
“尹叔叔?尹叔叔?”计雪然见白衣男子望着自己暗自发愣,有丝慌张的催促道。
男子听到叫声,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面上填满了笑容道:“雪然,你将这丹药给了我,就不怕我是坏人么?”
计雪然听后,没来由一丝紧张,但他抬头望去,怎看这男子也不像坏人,小心答道:“尹叔叔长的不像坏人。”
尹姓男子听后仰天笑道:“傻孩子,看人怎能看长相,有人长的俊美,却有着蛇蝎心肠,日后你行走江湖,可要切记了。”
计雪然傻傻的看着男子,心中认定他是好人,又伸出手来,递来了丹药,说:“尹叔叔我记下了,你快些服下这丹药吧。”
男子点点头,接过丹药,对计雪然点点头,入口服下。那男子服下丹药,立感丝丝舒爽传遍腹中,心中欣喜叹道:“果然是灵药!如此就算不见商医前辈,也能解去剧毒了。”
计雪然看着男子脸上泛出一丝红晕,知道丹药起了作用,连忙问道:“尹叔叔,你脸上看起来好了许多。”
男子微微一笑:“是啊,这丹药果真不同凡响,雪然,你救了我一命,我该如何报答!”
计雪然一愣,脸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道:“尹叔叔别这么说,爹常常教我,对好人要有慈善之心,再说尹叔叔还给雪然烤兔肉,这么做没什么的。”
男子见计雪然这般不贪恩礼,心中又赞叹几分,从腰上丝带中抽出一把折扇,道:“无论如何,雪然你救了我一命,这把折扇跟随我数十年,今日便赠与你,日后无论你有何困难,只需拿着这把折扇,来王屋山孔雀谷找我便是,我定将全力相助。”
一番言语令计雪然不知所措,他本意只想救人,哪图回报,对方竟这般看重恩情,却让这么个孩子不知该如何是好,腼腆道:“尹叔叔使不得,爹爹曾说过,救人不得贪图回报,才是君子所为,若爹爹知道了,会责怪雪然的。”
男子欣然一笑,嘴上又道:“雪然无需拘谨,总之折扇收好,他日见了你爹爹,他必会对你有所赞许。对了,扇上写有吾名,二字芳竹。”
说罢遂将折扇塞到了计雪然手中,计雪然有些尴尬,他本不想接下,但折扇却已然在手,无奈道:“那雪然就帮叔叔保管好,待来日相见,再归还于叔叔。”
“哈哈哈,雪然尚且年幼,便如君子,比起邻家大人,可好多了!”尹芳竹坐在地上大笑,双手在地上捡起了几支柴草。
计雪然听的懵懂,问道:“尹叔叔,什么邻家大人?”
尹芳竹直起身子,面露笑容,答道:“雪然还不知道吧,有人偷听我们说话呢!”
计雪然啊了一声,四处张望,远方林中忽发一阵骚动,尹芳竹冷哼一声,手中树枝尽数飞去,只听几声惨叫,林中再无声响。
计雪然瞪大了眼睛,几乎没有看清身旁之人是怎样出手的,不禁问道:“尹叔叔,人….人呢?”
尹芳竹呵呵一笑,和善道:“我点了他们的穴道,已然晕厥,待六个时辰之后便能自行解开。”
计雪然心中大惊,他曾听方化所讲,只有未央宫才有这种秘术,是金针术的一种,尹芳竹既然说自己是孔雀谷的人,怎会这种秘术,连问:“尹叔叔,你连看都不看,怎能知道对方在什么地方,还能准确的点了他们的穴道?这,这不是金针术么?”
“恩?”这下轮到尹芳竹吃惊,竟没想到,这小小儿童对江湖秘术还颇为熟知,以此更加认定了计雪然的身份,道:“非也,雪然错了,这只是雕虫小技,待你长大,自然便会,未央金针术可没有这般肤浅,呵呵。”计雪然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尹芳竹见此时天色已晚,体内剧毒又未驱出,便道:“雪然,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叔叔也要趁着这时疗伤,以免明日再遇强敌。”
计雪然也感到劳累一天,深感疲惫,点了点头,躺在了尹芳竹身边,熟熟睡去。尹芳竹脱下外衣,盖在了他的身上,仿如慈父。
春日和煦,一丝晨光照在计雪然的小脸上,计雪然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朦胧,天已大亮,林中满是鸟雀啼鸣之音,眼前,尹芳竹正面容微笑的望着计雪然。
“尹叔叔。”
“呵呵,醒了,你睡了足足五个时辰呢,还困么?”
尹芳竹扶起计雪然,脸上有了几分血色,眼中却多了血丝,分明是一夜没有合眼,计雪然不知怎的,总感觉好像与父亲在一起般,抓着尹芳竹的胳膊,亲切问道:“尹叔叔,你一夜没有睡么?”
尹芳竹笑道:“无妨,多亏了你的丹药,叔叔运气逼毒整整一夜,现下除非遇到绝世高手,否则足以自保,雪然,时候不早了,叔叔带你去城中。”
“城中?”
“恩,现在有人在追杀叔叔,若你和叔叔在一起会很危险,叔叔去城中可找人将你送回川蜀。”
计雪然一听说能回川蜀,欢喜的站起身来,内心深处,却有一丝不舍。二人相视一笑,向西边走去。
思良镇位于清平镇西方,是个山野小镇,但百姓安居乐业,平日里也十分热闹,尹芳竹领着计雪然来到镇中一家镖局。镖局有些简陋,详谈之后得知,镖师姓赵,年过半百,有几个徒弟,均是而立之年。那老镖师见来了生意,欢喜迎道:“这位公子,我兴昌镖局虽地方简陋,人手少点,但小老儿习武四十年,押镖也有三十余载,少有失手,公子放心便是。”
尹芳竹心中做笑,对这乡间镖局的镖师不免心生笑意,但面上道:“赵镖师说的是,我若不放心,怎会来兴昌镖局?”
赵镖师闻言大笑,很是受用尹芳竹的奉承,道:“公子一看便是有见识的人,今我与公子有缘,这价钱便减去一半,公子说押运何物?”
尹芳竹对这老镖师增添好感,把计雪然从旁边领上前来,道:“便是他!”
赵镖师见押运之物竟是个俊俏男娃,心中起疑,他押镖三十年,见过不少世面,更是碰到不少贩卖儿童之事,但见尹芳竹衣冠华丽,面露善色,并不像那等奸猾之徒,此时却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