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妖长老均看了远方诸葛千机一眼,金蟾长老对着前方之人冷道:“尔等等我如此之久,便是布的这阵法,哼,徒费时力,终归毁于我妖宗手中!”
赤九烈眼中杀气紧紧扫在火狐身上,暴喝一声:“妖宗狗贼,要尔多活几年,便这般放肆,今日便是你等的死期!火狐,拿命来!”赤九烈眼中精光现出,再也不能忍耐灭门之仇,手执焚炎火砂杖便向着火狐冲去,尹芳竹眉头一簇,紧跟赤九烈,孔雀明王羽在手,也杀向火狐。
金蟾哼了一声,道:“他们自有仇恨,自行了断,怨溪,你来对谁?”
怨溪笑道:“年轻的留给我,年长的便留给师叔了。”怨溪笑颜,向着上方飞去,佘十方不动声色,踏着渡天魔光伞追去。金蟾站在地上,萧信冷然望之,无声无息,凭空消失在金蟾眼前。
里阵斗的暂且无声无息,之外却是惊天动地。孔蜡在山头同苏千计斗的天昏地暗,烛龙力战八盲,赤阳多年不见,还是满脸的虬髯,死缠着山舵虎煞,三尸教魍魉和屠降分对鸣十三和马面,蝠仑秘法迅雷,步缜追的也煞是辛苦,而方化则一脸不屑,周旋在邱骞周身。
妖宗还有不少高手,以狐族为首,肆意冲杀,而对付他们的,则是其他门派的掌门之级,荣华派夏掌门,移山道宗泷泽真人,还有江湖散人,如司徒志之类,全都浴血奋战,大阵之外,明王寺僧人全部出动,将大阵分隔围住,口诵佛音,金光闪现,偌大的方圆维护在无尽的佛法之中。
金雷滚滚,人宗手起刀落,无数的妖兽血溅三丈,可数量太多,人宗显有抵挡不住之势,短短一个时辰,死伤已有三成。阵中深渊前后,尹芳竹执掌着孔雀明王羽在火狐周身游走,而赤九烈则是周旋着火狐发来的火劲,两大高手一同痛下杀手,就连火狐也喘出粗气,娇媚的脸上不再嗔惑,火焰琉璃灯中愤火疾出,不停的扑向了前方两人。
半空,佘十方同怨溪衣着极为相似,面容也均是煞白冷峻,就连背后宽长的斗篷也在风中抖动,远看过去,只有能从一人脚下的粗棍认出佘十方。怨溪也不同佘十方多做拖拉,直接运动真气对付,怨溪几百年的修为绝不是轻易对付,即便佘十方天赋异禀,一时也只感压力蓬勃,有些喘不过气来。
深渊周边,金蟾时时闪动身形,躲避着萧信毫无踪迹的金针,金针闪过金蟾的衣袖,总是随即爆裂,一时金针遍布,连金蟾长老也有些头疼,一个瞬间,密麻的金针形成圆形覆在金蟾头顶,雨滴般的闪落下来,金蟾无法躲避,忽然背后一挺,背后暴起了滚滚真气,将漫天的金针枚枚震碎。修为一旦如这几人之高,比试也平淡了许多,并未是想象之中那般惊天斗地,正仿佛仙家斗法,只在一招一式便能分出胜负,他们死拼,倒是同寻常武士斗武相差无几,但每一招式之中,都蕴含了斩杀一方霸主的力量,根本不是凡人所能理解。
天上雷声更加轰鸣,金雷愈发紧密,七舵主也开始受到了金雷的影响,偌大的百里方圆只有最中央的三妖还没有受到波及,一声凤鸣出,计雪然不知从何处现身,御空而出,手中掌着兵刃,却不是玄明,而是极少面世的大刀清寒。
七舵主对手之中,看似唯赤阳修为最低,虎煞厮杀生猛,赤阳虽并无多少危险,但节节败退之像任谁也能看出,计雪然不假思索,冲着虎煞便杀去。计雪然执着清寒大刀,弥宣真气灌入清寒之中,清寒发出耀眼的蓝光,短短三年,计雪然精修水火,将弥宣寒气也精进了非常,此时寒气逼上刀身,几招犀利的剑法同刀法混在一起,将虎煞暂时逼退三丈,赤阳也得空喘息几声。
计雪然瞥了一眼赤阳,脸上还带着歉意,道:“赤阳大哥,你没事吧?当时…”
三年之中,赤阳因离火神石丢失而被赤九烈怀疑,关了三年的禁闭,计雪然自然从未相见,如今相见,计雪然只感满心亏欠,还在厮杀,便想提起旧事,没想赤阳大喝:“当时什么?废话少说,跟哥哥杀了这怪物!”
计雪然鼻子一酸,激动的浑身险些颤抖,提起大刀,冲着虎煞便杀去。此时的计雪然修为已接近尹芳竹,单打独斗已在八盲等人之上,再加上一个赤阳这样的高手,虎煞再是凶猛,也顿时没了脾气,计雪然在左,赤阳在右,水火夹击,虎煞左手凝结冰晶,右身却火热难当,水火无情,天地间最为刚柔的两物将虎煞逼到了绝境,加上偶尔落下的金雷,雄壮的身子疾速的向着后方退去。
再看其他高手,原本魍魉和屠降也很不轻松,但金雷一落,瞬间就缓解了两人的压力,一时间难分上下。最为轻松,还要属孔蜡和方化二人。孔蜡不像别人,他站在原地几乎不动,只是周身火劲横出,操纵这周天近火外加金雷,稳稳将苏千计围在三丈方圆之中,虽然如此,但苏千计也并不焦急,更不急于破出劲火,耐心的周旋,孔蜡一脸疑色,心知苏千计还未用全力,可不知在这等生死之战,苏千计还要保留,却是为何。
远方,邱骞本执掌玄泥地宫多年,乃是金蟾长老最得力的助手,一身的修为在七舵主之中稳居三甲,但无奈对手却是方化,这本应是和三长老交手的绝世高手。方化也不杀招,只是同邱骞周旋,邱骞心中怒火丛生,各种功法应运而出,却始终不能左右方化分毫,但对方也未有杀机,仿佛看笼中之鸟儿,邱骞倍感耻辱,却无可奈何,只得奋力的出手。
天上云层翻滚,肉眼也能看到,翻滚的云层与海浪一般,还带着瀚动的声响,雷声越来越大,金雷也更加繁密,三个时辰已经过去,百里方圆一片废墟,冬季仅有的青松枝叶掉落屠尽,此时的阵外,化善禅师停下了念诵,初六圆圆的脑袋也抖动两下,众僧人一片安静,望着眼前的六角大雪片,雪片拇指盖大小,缓缓飘落,而聚在地上,不知被什么动静激起,又抖动两下。化善禅师叹了口气,传音道:“神器快要出世了,杀戮必然徒增,众弟子万勿松懈。阿弥陀佛!”
佛音一过,众僧齐齐高声念诵,金光比之方才高涨了不知多少倍。阵中,金雷涌动,连毒瘴深渊上都有了金雷的踪迹,三长老终究也躲避不过金雷的袭击。此时的火狐气焰早已完全激起,赤九烈尽了全力把火狐周旋在方圆三丈,尹芳竹孔雀明王羽在手,直直升空,金剑笔竖的举在头顶,左手捏了奇怪的印法,低声念诵咒语。
咒语一出,上空的黑云向着四周滚动而去,避开了一处空隙,金光从空隙中射出,爆射在尹芳竹的周身,通身白衣被金光照射,尹芳竹儒秀的面容在罡风中坚毅非常。云后又传来更加响亮的雷声,火狐望见,眼神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惊恐的神色,正当这时,怨溪传音急道:“九天应雷诀!青丘快躲!”
就算怨溪不出言提醒,火狐自然认识这惊天杀招,孔雀谷最大的秘技便是此招。尹芳竹修为紧逼火狐,他发动周身修为引下的雷鸣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挡,加之此时大阵本就雷声大作,若是躲避不及,火狐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火狐惊恐至极,先不说她能否避开金雷,身边还有一绝世高手纠缠,简直就是九死一生。
怨溪远在天空,也清楚的看到了火狐的处境,他一声尖鸣,闪过身子便抛下佘十方,冲着尹芳竹疾驰而去,佘十方早就料到对方如此,渡天魔光伞霎那撑开,追逐怨溪的速度分毫不差,两个瞬间,一躲一追,两人又纠缠在一起。金蟾长老虽然不喜火狐,但俱是妖宗长老,此时也替火狐担忧起来,他得空望了一眼天上的尹芳竹,长叹口气,瞬间暴涨了衣物,衣物暴涨,整个金蟾长老如球一般,也不顾周身金针爆裂,朝着火狐火速而去。
“哼!”萧信冷哼现身,出现在金蟾长老左方,金蟾长老神情紧张,一丝不敢懈怠的盯视萧信,但脚步不停,依旧向着前方行驶。萧信面上冷然,紧张的挥动双手,双手在胸前不停结印,印法之奇怪,任谁也从未见过,与此同时萧信的周身终于尽数爆发了无量的真气,就算是远在外方的计雪然也能感受到徒增的沧澜真气,他入世多年,今日也终于见到了最为宏大的沧澜真气。
萧信不停结印,金蟾长老知道对方定有杀招,忽而停下了脚步,大喝一声:“你爱爆破,我便要你爆体而亡!”
“碰!”一声巨响,金蟾长老圆球般的身体趴在地上,地面随之裂开,向着前方足有数十丈,萧信连忙跃起,脚下现出一道深深的沟渊。谁曾想萧信本有后招,却还未使用,便遭受险境,金蟾长老怒吼三声,蛙叫出口,萧信脚下深渊忽然缩成一人粗细,旁边土石飞速的窜进洞中,竟然被地洞吸去。洞中的吸力不是凡人所能想像,即便是已经跃出十丈之高的萧信,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身子直直被吸落下去。
佘十方被萧信的叫声吸引,愣了下神,怨溪趁机闪动躲避,向着尹芳竹飞去。再看萧信,手上印法还未结束,宽大的身形便被地洞吸去,金蟾冷哼一声,肥胖的身子极快,正好堵住了洞口上方,上方的怨溪望见又是一声:“青丘,速封六识!”
火狐纠缠赤九烈,上方还有更大担忧,得怨溪一言,根本来不及思索,连忙将听觉闭上,同时,金蟾长老趴在洞口,忽然将脑袋探进洞口,口齿一张:“呱!”
农田中的蛙鸣总是伴随深夜来临,虽然烦躁,但也不及犬狐叫声响,但此时金蟾长老这几近千年的老蟾蜍只此一叫,仿佛是数以亿万的蟾蜍同时欢叫,不但声音盖过了雷鸣,连各人心中都难受至极,阵外修为低微的弟子听到这声蛙鸣,半数呕吐鲜血。大阵正中的佘十方,赤九烈,加上上空的尹芳竹毫无准备,也俱是心神一震,这叫声不仅是音波骇人,还能摄人心魂,让人身中音毒,只此一招,恐怕洞中的萧信就算不死,也是奄奄一息。
青山头上,八卦内的诸葛千机双眼微睁,渡海禅杖自行颤抖,禅杖上的金环互相碰撞,发出汀汀的脆响。同时,暗淡无光的毒瘴深渊忽然大涨光芒,下方传来了轰轰声响,似是雷鸣,又像兽吼。诸葛千机忙道:“西城助我!”此刻,诸葛西城,诸葛百略,还有洛丙南,秦正山等人,共计数百人,一同围在了小小的青山头上,百人力道齐出,传向了八卦中的诸葛千机,诸葛千机周身气焰骤然暴涨,他双手擎住禅杖,口中念道:“神杖余威,困天锁地,神煞一出,妖邪共灭。”
诸葛千机刚一闭口,渡海禅杖瞬间暗淡无光,而禅杖火速转动起来,这时,天云又变,黑云消失的无影无踪,根本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天上金黄一片,处处是金雷,赤阳激道:“九天应雷诀正是时候,此时大阵真正启动,金雷一落,妖宗唯有破灭!”
计雪然闻言,思索万千,忽道:“我去助义父发动九天应雷,大哥暂且小心!”
地洞消失,萧信完全没了踪影,萧让和步缜等未央宫人悲怒冲天,带着无尽的恨意杀向了妖人。赤九烈周旋住火狐已有良久,火狐修为高出赤九烈不少,再过三刻,九烈抵挡不住,九天应雷也必然不能准确劈到火狐身上。此时,异象突生,深渊之中的白色毒瘴以想象不到的神速急剧减少,光艳也越来越旺,无尽的邪气从深渊中现出,在场之人谁也料到,神器眼看便要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