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甄易素有毒尊的称号,也是被方化那杀人的目光瞪的浑身一颤。在场众人听了方化之言,情理之中会意道,似乎奇毒的炼制,应该与灵蟾派有着莫名的关系,可又无人确定,只得静静的等着方化开言。
方化慢步走到方才死去的毒虫之地,缓缓蹲下,道:“死去之人的血液,五脏,粪便之中,均有几种相同的味道,我从医多年,借助各种方法找到了这味道的来源,也正是由这几种毒物,才仿造除了今日之毒,虽然是仿造,但真正的奇毒也大致如此,只是所用的方法不同罢了。”
地上一个淡绿色貌似水蛭的毒物被方化捡起,“这是碧清血蛭,专吸各种水中毒蛇之血,一旦被这中东西咬一口,一盏茶的时间也挺不过去,而这碧清血蛭,盛产于南海之国,中原地区,只有一个地方有,是不是,毒蛤蟆?”
“方胖子!你这是何意!天下毒虫猛蛭十之八九都尽归我南疆,你诬赖老夫可没那么容易!”甄易气急败坏,指着方化大骂。
方化少有的任由甄易叫骂,又从地上拿起一紫色蝎子,道:“这蝎子,生性好斗,残忍至极,专门残食同类,一旦吃了同类,那体内的毒液就更烈一分,颜色也就更深,而能长成这样的颜色,恐怕吃了不下千计的同类,可中了这蝎毒并不会死,但神识会慢慢消散,直至杀性成魔,六亲不认,完全成为杀人机器,千百年来,都是练蛊的好东西,只是不知道这蝎子的名字,甄门主?”
甄易精光爆怒,简直一触即发,支成海眯着眼睛道:“方神医,天下何处不曾有毒物,总归不可能尽是出自南疆,这失心蝎乃我门中世代相传,并不为外人所知,敢问神医又是从何处寻来!”
支成海不愧是狡诈成性,这一问可谓是大有深意。他表明这蝎子是灵蟾派世代相传的宝贝,若方化说是从灵蟾派那里偷来的,不但为江湖人所不齿,并且支成海完全有理由说从未丢失,不承认便可,但若方化说是从别处所得,那就说明除却灵蟾派,这蝎子在别处也有,那跟灵蟾派也就一点关系也没有,倒是绝好的算计。
“想算计老夫,你还不配,竹林外南方三十里绑着你派的伺蛊奴才,老夫从他那里拿来的,哼,不打自招!”
此时的甄易已经按耐不住,手中的真气已经凝聚一团,立刻便要冲出去,支成海皱眉拉扯,小声道:“掌门,莫让这贼子落了口舌,我们本就干净,还怕他不成。”甄易粗重的喘息几声,退回来原地,方化看见,只是一脸的冷笑。
“这条死蛇在里面算是熟悉的,名为火毒龙,它的毒性能让奇毒起到遇火便旺的作用,若是周身的火气,必定发作的快。”孔蜡和烛龙俱是一震,但并无言语,接下来方化又一一讲述了剩下的毒物,道:“我方化今日来此,可不是为了什么狗屁道义而断案的,只是受了雪然之托,给你们提供些许线索,这些毒物,不说中原,就是乾坤上下,也只有一个地方能生全,剩下的,你们自己掂量。”
短短不到两个时辰中,方化带来了太多的惊奇,如此之态,众人已经没有什么犹豫,纷纷面向甄易几人,甄易干笑两声,烛龙喝到:“甄掌门!此事恐怕要给在场众人一个交代吧!”
还未等甄易开口,方化又道:“先不说凶手身份,若炼制这奇毒,将各种烈毒的霸道之气抚平,还需一样东西,有了这样东西,毒性本身也就暗藏的时间加长,所以,在老夫还未研制出解药之时,你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吃这东西。”
方化话语之间,一掌劈倒了三丈远处的紫青竹。双双大眼瞪着紫青竹,脑中思索着万千,计雪然想起刚才的竹筒,忽道:“莫非刚才竹筒内,是用紫青竹榨成的汁液?”
“哈哈,好外孙真是聪明。如此,老夫的话算是完了,除了研制解药,任何事情都再与老夫无关,雪然,外公先行一步了。”方化每次都是如此,从不善始善终。
方化一来,短短两个时辰,让多少人都忘记了《神机密卷》之事,现下所有的心思,几乎全都放在了两个人的身上,一个是甄易,一个,便是诸葛千机。
泷泽真人早就站在人群中,一直未有言语,此时方化一走,再也按捺不住,讲道:“方神医将这毒看的透彻,泷泽虽是一介莽夫,不敢断然认定此毒绝对与哪个门派有关,但当年我移山道宗遭袭,火狐未曾亲口承认,至今也不知到底是何人所做,但贫道以为,两事恐怕也有着牵连,贫道迂腐,若意见不合,还望多多提点。”
一经泷泽真人这一提,众人也回想起来当日移山道宗的情形,虽说当时误以为是妖宗做孽,但直至妖宗破灭,整个妖宗也并未承认过此事,实属不应,此时这奇毒又是如此相同的怪异,而那奇毒的成分又源自南疆,自然而然,甄易的脸上又多了无数的神色射来。
青海峰皮鸠也在当场,只见他脖子血红,若是按照方化所言,想必应是命不久矣,皮鸠原本就生性残忍暴怒,此时更是不能矜持,怒道:“还说这些作甚!上次移山道宗被灭是因为尸蛇蛊,这次奇毒又是南疆毒虫所致,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凶手是谁了,灵蟾派,你们好大的野心!”
“皮神君此种荒谬的话还是小心点说,说话不过张张嘴,丢的可是一文不值的狗命!”甄易冷眯着小眼,连话语都显得那么僵硬,无奈此刻,灵蟾派当真是到了水深火热之中。
化善禅师一见场面紧张,连忙佛音出口:“阿弥陀佛,各位施主稍安勿躁,方神医还未能研制出解药,若此时妄动真气,难免血毒上涌,至于凶手是谁,还应再三忖度,不能被面上影响,冤枉了灵蟾派的施主。”
化善禅师一言,果然起到些许作用,江湖中人,说到底还是命最重要,又将眼神移到了身边不远处的紫青竹身上,突然烛龙不顾化善禅师的劝阻,径自走到了最前方,慢慢的转过了身子。
诸葛千机不明烛龙何意,道:“烛龙长老,你可否有话要讲?”
烛龙看也不看诸葛千机,面对众人,高声道:“诸位,请听在下一言,不管对错,听完之后,大家心中也应有数!”
前方无语,烛龙顿了顿,眼神望向远方,似乎回想什么事情一般,慢慢道:“江湖之中,不论正道还是魔门,也不管是大派还是小帮,没有一个躲过了奇毒,而在各个门派,中毒之人大大超过了九成九,有的甚至一个不剩,全部中毒,试问,凶手是用什么方法,能让我等在相差不多的时间下让我等都中毒?又有何种手段,炼制这么多的奇毒?”
烛龙一解,众人哗然,仅凭他讲的这几句话,几乎可以肯定,这凶手必定有众多爪牙,而炼制如此之多的奇毒,所需之物恐怕只有在南疆才能采完,南疆门派,不是灵蟾派,还能是哪里?
灵蟾派众人浑身冒了冷汗,有的卒子几乎打起哆嗦,烛龙见此,毫不停歇,又道:“下毒的门派若说仅以此断定,想必定有人不服,但敢问诸位,近年来,哪门哪派,能有机会下这奇毒?可不要说凶手可以在井中下毒,小门小派说不准可以,但有些门派固若金汤,别说下毒,就是扔进去个沙子也是难上加难!”
问题又来,所有人都锁眉深思,突然夏铁峰叫到:“是除妖之役前!”
“哼!拐弯抹角,无非就是想说是摄心蛊,烛龙,你好算计!”甄易蟾帽上的假眼泛出了夺目的杀气,咬紧了牙,一字一句,而圆小的眼珠之中,已经绽放出毒烈的火焰。就算此时甄易不讲,一众人也尽数想到了除妖之役前,为驱除奸细而受灵蟾派的摄心蛊之行。前后细想,均是恍然大悟,再也不用怀疑,能下毒的,定是灵蟾派不二。
烛龙轻挑着嘴角,但眼中也同样射出杀气,直直对向甄易:“甄易,如今证据了然,你解释再多,也是徒劳,便是灵蟾派怎么个死法,也容不得你来选了!”周身的火劲逼退了烛龙身旁的门众,再也按捺不住,烛龙终于暴走,冲着甄易杀将过去。
“烛龙长老暂且住手!”几乎同时,数位掌门纷纷出声制止,但烛龙脾性暴躁,早已不管任何,冲到了甄易眼前,恐怕唯有方化这等人才能体会到烛龙那随意便可爆发的心境。
烛龙强霸,但甄易可绝不是善茬,手中真气攥动,剧毒也暗自拿捏,只等烛龙来袭。二人两掌正要相对,一道黑影窜到中央,佘十方不知何时已经伸出双手,两掌暴足了真气,身边两人的掌力似乎劈到了千年巨石之上,烛龙用力过猛,反弹之力更大,一个趔趄,险些站不稳。两人同时惊讶,抬眼一看是佘十方,心中大惑不解。
众人都知佘十方乃是出了名的“杀伐”最重,今日竟也管起了闲事。甄易原本就是防守,见有人出来插手,一言不发,静观前方。而烛龙一击不成,反而险些丢了皮面,怒气图涨,可面对着的却偏偏又是佘十方,连烛龙也不敢擅自动手,暴道:“佘十方!烈火门同三尸教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此时出来插手,难道也与你有关!”
面对众人异色目光,佘十方毫无表情,淡淡道:“紫青竹可压制奇毒烈性,致使奇毒缓慢发作,灵蟾派下毒,紫青竹何来?”
佘十方突如其来一问,似乎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更深一步,凶手也似乎另有他人,但说道紫青竹,却唯独只有一人,各种思绪在众人脑中飞窜,烛龙又是最先反应过来,惊道:“除妖之前,我等俱是服下紫青竹炼制的丹药,诸葛庄主!想不到!”
接二连三的惊炸已让众人不能再有安定,事情前因后果已经完整的从众人脑中流窜,可这不算完,又有人往前回忆,突然不知是哪里传来声音:“卧龙山庄同灵蟾派相互勾结,只等除妖之后一统天下!”
人们也不管声音出自何人之口,纷纷怀疑,又有声传来:“怪不得当年摄心蛊不能试探出诸葛千机,密卷原本就有,分明是两派勾结!”
众人疑色观来,山庄人的眉头无不拧成一片,实在想不出,早早的一个圈套,竟然狠狠的将卧龙山庄套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