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火……它怎么就不能在我手上?你们是多久没有出过宗门了?”
李月白反问一句。
老者哑然失笑,随后他又道:“道友从外界而来,挟持我宗的几个弟子有什么目的?”
他说着,身上显露出一丝修为气息波动,竟然是无限接近于寻真的浩然炼气修为。
而在老者的视角里,李月白挟持了自己宗门的几个弟子,自然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
李月白似是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显得有些不礼貌,随后她解除了云中文兵几人身上的禁制。
云中文兵几人这便又走到那老者身后。
李月白随后又看向老者道:“阁下在你们宗门内算是什么身份?”
后者回道:“云焱仙门七阁阁主之一,淬火阁阁主宋大洪。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看向李月白眼神中带着戒备。
同时,他也在查探李月白的修为,可是任他如何查探,却也感知不出面前这女子是什么修为。
李月白又道:“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很重要,所以得和你们宗门内有身份的人谈谈。我来此并无恶意,只是想和你们谈谈……让你们宗主过来吧。”
“道友,有什么可以和老夫谈谈……只是在老夫看来!也没什么好谈的!我宗门的规矩便是永不出世,眼下,老夫倒是可以给阁下两个选择?”
宋大洪说着,手中出现两枚丹药。
他继续道:“我手中的两颗丹药,一颗为我宗炼制的噬心丹,你服下它,加入我们宗门,自此以后避世不出。二嘛,服下这颗忘忧丹,忘记这里的一切就此离开……”
李月白笑了笑道:“我倒是好奇,为什么你们宗门一定就要避世不出呢?”
宋大洪则道:“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我给了阁下两个选择。”
也似乎,李月白要是不去选择,他便会帮李月白去强行选择一个。
“选择一个?呵呵。我要是不选择呢?”
李月白又道。
“那只能让道友身死道消了!”宋大洪眼中露出杀意继续道:“还有……燧火本就是属于我宗的东西。如今,老夫也要收回来!”
按照宋大洪的视角来说,现在一言不合要杀李月白,其实李月白也能理解。
毕竟,一个陌生人挟持了你宗弟子,进来后说要和你好好谈谈,你又真的会耐下性子去和她谈吗?
更多是会对她产生杀意才是正常的。
李月白道:“燧火……对于我来说,也是前辈趟过血路,用命守护这方世界传给我的。我自然不会随便交出去。至于,阁下和我动手……”
她说着,身前人间法相出现。
人间法相一身青衣,面容秀美,一手拿笔,一手执书,目光看向了宋大洪。
面对凭空又出现一人,宋大洪一惊,放出神念前去探查,却有发现,这似乎只是对面女子的分身。
而这分身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出奇。
可偏偏就是他和人间法相对视的瞬间,他却隐隐有种荒唐的感觉,似乎自己的生死已然被对方手中的笔给记录在册。
她只需轻轻一划,自己立刻就会没命。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对面人间法相手中的笔已然落在了,另外一手的纸上。墨水已然在纸上浸染开,反馈到宋大洪身上便是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禁锢住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连带着,他身上的修为,和身体内流淌着的气都被压制了回去!
顺带,李月白也通过人法相查探到了宋大洪身上,或者说云焱仙门身上的古老气息到底是什么了?
那是浩然正气,或者说浩然正气种子的气息。
浩然正气的种子,本就和燧火就有一定联系。或者说是浩然正气的种子,实在模仿燧火。
而宋大洪又口口声声说,燧火本就是他们宗门的。
看起来,燧火、浩然正气、寻燚仙宗、云焱仙门之间都是有一定联系的!
只是,云焱仙门的浩然正气法,相比较起丘夫子的浩然正气法,却总感觉缺失了一些东西,或者说不完整。
为了验证一些猜测,李月白故意又让自己的人间法相,显露出许些修为气息波动。
人间法相,本就是浩然正气蜕变而来。
所以当这道分身显露出气息的那一刻……
宋大洪,乃至在场一众弟子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宋大洪虽然身体受限,但还是惊呼出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你会我宗的浩然正气?”
“你说这个嘛?外面很多人都会。”
李月白回道。
她这么说也确实没有错,当初按照丘夫子的意愿,她确实将浩然正气传给了天下间许多人。
宋大洪则更显震惊:“你……你说什么?外面许多人都会?”
浩然正气,这是他们云焱仙门的核心功法。无数个岁月下来,会这门功法的也只有他们宗门的人才对。
可现在……不止这个突兀出现的白衣女子会这门功法,甚至她还告诉众人,外面许多人都会这门功法。
这……
真的是他们宗门封闭太久了吗?
作为宗门的核心成员,宋大洪第一次产生这个想法?
过去很长一段岁月,他们都封闭在宗门之内,坚信着宗门的戒律避世不出。可现在,突然出现的这个女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以她表现出的行动,就已然让他们开始动摇长久以来的信念。
至少,对于宋大洪来说,他现在是有很多话要告诉要问李月白。
终于,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更多的人过来……惊动了云焱仙门的宗主。
云焱仙门的宗主,是位外表看上去,神情有些颓废的中年男子,一身简单布衣,肩膀上扛着一个锄头,头上带着草帽,似乎就是个才从田间地头忙活而来的农夫。
他眼神中透着倦怠和颓废,一双眼睛中也透着沧桑和浑浊,实在不像是一个炼气士该有的样子。
“是神灼卫的人吗?”
他缓缓开口,随后展现出了自己的修为。而他的修为气息,竟然也无限接近于化真巅峰。
换句话来说,他的修为和现在的李月白相差无几。
作为宗主,似乎他知道的事情也多一些。
而他显露出修为,并不是准备要和李月白动手,而是表示自己的身份。
随后他道:“我们单独谈谈吧。”
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去,随后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青峰道:“走吧,我们去那儿谈谈。”
远处的青峰隐没在云雾之中,看着陡峭……其上却是已然有开垦好的梯田,一块一块拼接在一起,排列整齐有序。顶峰的最上面,则是一片竹林,一间不起眼的小茅屋隐在其中。
峰上中年男子在茅草屋前都一张桌子前缓缓坐下,为李月白倒上一杯茶后道:“你我修为相近,打起来未必会是一件好事……”
“外界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又道。
李月白有些惊讶,对方能知道她来自神灼卫,怎么可能不会知道外面的事情……
似是知道李月白在想什么,他继续道:“这个时候能来找我们的,只会是神灼卫,因为我们本就是一家。至于外界的事情……数千年的岁月以来,我们对外真的从不过问。而且,我有什么理由骗你呢?”
“神灼卫和云焱仙门是一家人?”
李月白又问。
“是啊,我们的前身是寻燚仙宗。”
面前的男子缓缓说着,仿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顿了顿他继续道:“只是……关于寻燚仙踪的一切,我们也不知晓,在传承的过程中,有关过去的记忆和炼气传承都有过断层!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你们神灼卫也好,还是我们云焱仙门都是寻燚仙宗的分支。只是过去相当长的岁月里,我们二者的理念不同。我们认为世人不该救,而你们神灼卫认为,世人该救……”
只是因为一个理念不同,二者有分歧可以理解,但是……在李月白看来这理由还是有些太简单了。
李月白道:“既然宗主都打算和我好好聊聊了……为什么不说真话呢?”
对面云焱仙门的宗主笑了笑这便又道:“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吗?”
绝望?
这个词,已经不是李月白这些天第一次听了。
云焱仙门宗主继续道:“要是我告诉你,现在我们这方小世界的人才是这个世界原住民,外面的那些人则是我们这个世界和另外一个世界的混血,那外面那些人该救吗?”
这个说法,有些颠覆李月白长久以来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根据云焱仙门宗主话的意思,外面的人……甚至包括她在内都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如果他们和另外一个世界本就是一体的人!
那他们长久以来的努力算什么?
云焱仙门的宗主继续道:“过去旧唐之前,一场大劫几乎将这个世界的生灵给杀绝!为了让这个世界得以延续,你知道第一代的神灼卫掌司做了什么事情吗?他用另外一个世界神明的血液,复活了我们世界诸多的人……这也是我们和你们神灼卫分歧的开始!”
听起来,按照他的说法,现近许多人的体内所流淌着的确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血液。
可即便他们复活,他们的思想没有变化,他们的灵魂也依旧是这方世界的。
他们的意志没有改变。
自旧唐以来,无数个岁月下来,依旧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在为这方世界的安定而努力……
很明显,云焱仙门宗主的话在混淆视听。
李月白随后又道:“宗主此话不显得可笑吗?在我看来……固然第一代神灼卫掌司的做法有欠缺,可到底他保全了这个世界。而不是如你们这般躲在这方小世界窝囊等死。”
“你说我们窝囊?”
“不然呢?那是什么?说说看,你们避世不出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既然你也想和我谈谈,就该说些真话。”
李月白说着,取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虽说竹林里看似是就他们二人在交谈,可实际上诸多云焱仙门的核心人物和核心子弟,都在听着他们的谈论。
随后,一众人都看到了那古怪面具下的容颜……
那是一张绝美的容颜,五官精致,仿若这世上最好的艺术品。明明是个女子,但在她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柔弱,那双丹凤眼眸中有着深邃和沧桑。
所有人都未想过,这面具下的是一个绝色美人。
可是……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她眼中透出的深邃和沧桑,令人看不透她,那份清冷和深邃也令人对她不自觉生出一种畏惧感。
甚至她此时展露出的气质和压迫感,隐隐还要强于他们宗主一些。
李月白随后缓缓道:“重新介绍一下,我是神灼卫现任总掌司李月白……我今日来此是真想和宗主好好谈谈的。只是,看宗主的意思,倒不像是有诚意和我谈!”
顿了顿她继续道:“还有个百来十年,说不得又会有一次大劫,你们就这样下去坐视不管吗?大家同为一个世界的人,我们若亡,你们又能存在多久?所谓避世,实际上是你们和另外一方世界的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吧!”
这话一出。
一直都显得很懒散的云焱仙门宗主眼中多了几分严肃和认真。
直到现在,他觉得他是该好好正视一下面前的女子了。
正就如李月白所说,他先前那些话的确是在混淆视听。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缓缓开口道:“也正式认识一下,在下左永固。”
他摆了摆手,示意周围的人就此真正退去。
待到确定周围的人真正离开。
左永固道:“你说的对!我们和另外一个世界,二十四行列中排名第二的存在,有个协定。那位存在许诺我们,只要避世不出,将来即便这方世界破灭,我们也会永存!”
听完这句话,李月白再看向面前的男子,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她也认真道:“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外面的三岁小孩都知道……可与之相比,你们倒像一群真正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