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原本磁性的嗓音因为是此刻灵魂的缘故，听起来格外空灵低沉。
    夏至一点一点朝着白南飘近，像是生怕自己动作太大会吓跑面前之人一样。
    “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夏至声音很轻，自言自语般的呢喃却像水流一样萦绕在四周，拖长的尾音里除了意外与惊喜，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委屈？
    待到一伸手便能将白南拥入怀里的距离，夏至才停下。
    他也不说话，就那样一动不动，用那双空洞的红瞳，静静看着白南，仿佛只要眨一下眼睛，面前的人就会突然消失。
    似乎不太对劲儿……
    她还以为夏至会直接扑上来抱住自己。
    白南歪了歪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面前的魂体，满是担忧的眸子里泛起几分疑惑。
    为什么感觉夏至对她的态度，像是突然退回了从“梦魇”里被救醒的时候？
    温柔有礼，欣喜克制，却独独少了对恋人该有的亲密。
    压下心里突然涌起的失落。
    虽有不解，白南的手却比脑子更快，已经朝着夏至伸了过去。
    就在即将触碰到夏至侧脸的那一瞬，她才忽然想起，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灵魂，没有实体。
    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中，刚想往回收……
    漂浮在半空的夏至，竟猝然低头，主动将下巴放在了白南手心的位置。
    空洞诡异的红眸微微眯起，脸上漾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通身邪气尽敛，看起来乖的要命。
    人和鬼不能相通，灵魂亦然。
    白南却清楚看到自己掌心和灵魂相贴处，有丝丝缕缕的阴气自体内缓缓溢出，又瞬间被夏至的魂体吸收。
    被灵力温养过的纯净阴气，不仅可以安魂静心，滋养魂魄，甚至还能让鬼魂有饱腹感。
    但夏至是生魂并不是亡魂。
    生魂感受不到风雨，嗅不到花香，没有冷暖，更不会有饥饿感。
    白南若有所思，手腕一转贴上了夏至的侧脸。
    果然接触面积大了，汇入灵魂的阴气也变得更多了一些。
    那些阴气一进入夏至灵魂竟像是回到自己地盘一般，霸道地将他魂体上因被血月照耀沾染的阴煞之气驱散不少。
    “唔……”夏至没忍住舒服地喟叹出声。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贴近白南舒服的就像是在炎炎夏日顶着暴晒赶了十里路后，突然喝上了山间清凉的泉水，舒爽解渴。
    就是太少了……还不够……想要更多。
    灵魂本能想要吸取更多，情不自禁往白南身边又靠了靠。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稍微一动便贴在了一起。
    见白南没有后退，夏至悄悄张开手臂做出拥抱的姿势……
    白南望着夏至的目光却陡然变得凌厉，语气也在同时降至了冰点，突然冷声问道：“那两只厉鬼，也是跟着你回来的？”
    仔细看去。
    白南微微仰头，看似是看着面前的夏至，实则目光穿过透明的魂体，正直直盯着空无一物的屋檐一角。
    “嗯。一路都不远不近跟在我身后，不过它们好像不敢靠我太近。”夏至头都没抬，轻轻贴着白南手掌蹭了蹭，语气淡淡。
    因为并没有妨碍他，他也就没有过多理会。
    只是没想到它们竟然不死心跟到这里，还吸引了小白看着他的目光！哼～???
    在白南眼中，两道黑影正头对头趴在正厅的屋檐上，一边嘀嘀咕咕小声商量着什么，一边悄悄朝着他们的方向探头探脑……
    不同于一般只懂得掠食，抢夺地盘的厉鬼，它们似乎有几分智慧，竟然懂得相互合作，伺机而动。
    虽然不怎么聪明，但可以肯定的是：
    这两只绝非吞噬别的灵魂化成的厉鬼，应当是被修道之人利用某种邪术炼化出的——鬼仆。
    可被邪修驱使的鬼，一般有三种，等级由低到高分别是：鬼奴，鬼宠，鬼仆。
    鬼奴、鬼宠只需“驱鬼符”或者咒语便可驱使，但只能执行一些简单指令，如寻物，寻人等。
    鬼仆则不同，此类邪物需主人将十几到几十不等的鬼魂一同放入炼魂器物，每日辅以鲜血炼化七七四十九日，最终完全吞噬其它鬼魂诞生的厉鬼，方能称为——鬼仆。
    鬼仆拥有一定智慧，可自主思考，能与主人沟通，忠诚度与凶残程度远非鬼奴、鬼宠可比。
    若邪修能力够强，还能炼出本命鬼仆。
    本命鬼仆可与主人心意相通，智商健全，只要给它吞噬足够多的魂魄，假以时日，实力或可堪比一方鬼王。
    不过，无论是普通厉鬼，还是此刻屋顶这两只鬼仆……他们看向夏至魂体的目光，都同样充满贪婪，令人十分不悦。
    想到这里，白南望向屋檐的眼神越发冰冷，似乎下一秒就要凝结出冰箭朝着鬼仆射去……
    商量的正起劲的鬼仆，对视一眼，竟像是察觉到了危险。
    同时缩了缩脖子，闭上嘴巴不再发出声音，接着隐匿身形将自己藏进了房顶的阴暗处，竟然机智的打算先躲起来。
    可它们不知道的是，它们此刻的行为无异于掩耳盗铃。
    白南的眼睛看鬼就像x光照人—— 一目了然。
    虽暂时不明白，幕后之人此番针对夏至究竟有何目的，但敢跟她抢人……
    不死不休！
    既然罪魁祸首还没浮出水面，那就先拿他精心培育的小鬼祭刀！
    想到这里，白南收回手低头掏出一张“飞行符”，往院内跨了一步，准备飞身上房顶，快速解决了那两个碍眼的鬼仆。
    就在白南的手收回去的同时，夏至眉心一蹙，眸底猝然划过一抹红光，条件反射般伸手想要拉住白南，手却直直穿过了她的手腕……
    夏至猛地转头，面色不悦地望向屋顶，赤红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鬼仆，看不出在想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身影竟忽然化为白雾，快地宛如飞射而出的利箭“嗖”地一下从白南背后掠过，直奔屋檐而去！
    “站住！夏至你要做什么！？”白南过于惊讶，连手中刚催动了一半的符箓都差点掉到地上。
    她的声音对夏至似乎异常有效，原本极快朝着鬼仆冲去的白影就像是忽然触发了声控功能，被紧急喊了暂停。
    一个急刹，身影便定格在了屋顶上空。
    因为停的太急，魂体糊成了一团，只有半张脸还算能勉强看清。
    夏至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头朝下看白南，赤红的眼眸无辜地眨了眨：“他们让小白不高兴，我去赶他们走。”
    白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