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锦窗帷顺着洞开的窗口浪潮般烈烈作响，起伏的光影在室内投下诡谲的湿冷，尘土的气息趁势涌入口鼻，令他感到阵阵呼吸不畅。
    崔护的双唇不受控制地微张，饶是眼中有雾气生起，却还是觉得干痒难耐。
    他看到荧幕中那个自以为是的黑发男子正在发表冠军感言，脸上尽是虚伪的笑意。
    “听说您的灵感缪斯就是您的妹妹是吗？”
    “是的，她是我一切灵感的来源，”顾远面带回忆之色，眼光变得温柔起来，“如果不是宝珠，我可能会改行做律师，毕竟所有的证书也都拿到手了……”
    轻声的吸气音同荧幕当中的声音掺杂在一起，崔护莹润的嘴唇透出些许苍白。
    既然是妹妹就应该保持距离，以哥哥的名义道德绑架，甚至限制交友，还真是令人作呕……
    他深吸口气，抬手看向没有回复的短信，喉咙的位置又开始阵阵发紧，苦涩逐渐蔓延开来，这令他忍不住吞咽了一下，伸手关掉了荧幕。
    崔护抿了下湿冷的唇，给张智发去了微信。
    【崔护】：顾宝珠当时只是把你的情书撕了吗？她有没有说些什么？
    张智几乎是秒回。
    【小智】：对啊，当众撕的（流泪）.jpg
    【小智】：但是我已经不在乎了，这件事过去很久了，已经不能再伤害到我，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的好兄弟。
    崔护顿了顿，皱眉继续打字。
    【崔护】：我问她当时有没有说些什么？
    【小智】：……
    【小智】：她说我恶心……
    恶心么？
    那她也一定觉得那时的他很恶心……
    崔护扶着头扬起脖颈，脸上露出自嘲的笑意，喉间溢出了有些痛苦的轻呵。
    现在她在做什么？有没有和“其他朋友”在一起？不恶心的朋友吗？
    如果顾远连同他都要限制，那就干脆将所有人都屏蔽在外好了！任何男人都不能靠近她才好！
    崔护的胸腔重重起伏了一下，眼中重新恢复了些许光泽，这样不是也很好吗？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好处的……
    崔护开始有些异样的亢奋，他垂眸点开手机，找到一家情感网址发布了自己的问题。
    “叮咚！”
    【问题发布成功！】
    手机屏幕弹出雪白的消息提示，正忙着利用备用机通知亲友的鲁学信被晃得眯起眼睛，点开了自己的钓鱼网址发来的新问题。
    【仁者乐山】：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不爱钱的人离不开自己，我很有钱，但是她不喜欢钱
    仁者乐山？鲁学信有些无趣地哼了一声，一看就是某个毫无情趣满脸褶子的老帮菜追不上结婚对象来这里寻求安慰来了。
    不是他的菜，但是随便评论下好了。
    「vip19」【知心鲁鲁酱】：有钱还不好说，花点钱好好打理下自己，让自己的身体有足够的吸引力，只要看得爽摸得爽，爱意也会滔滔不绝的……
    有如一滴冷水贯入头顶，颓唐的迷障如雾般散去，崔护露出恍然又疑惑的神情。
    “嗡嗡~”
    手机一打开便发出连续的振动声，顾宝珠直接点开了短信界面。
    奶妈：【在哪里？（龇牙笑）.jpg】
    顾宝珠眼睛瞪大，霎时间汗如雨下，她毫不犹豫地回复道：【王八蛋，去死啊！】
    完蛋了！鲁学信被江俨控制了！
    不愧是反派，阴险得令人猝不及防，竟然还在伪装鲁学信的口气发短信，可惜他从来不用系统限定的表情包，都是弄了一堆很可爱的表情来发。
    对面顿了一下，又立刻发来回复，像是守在一旁似的。
    奶妈：【都是男人，亲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啊啊啊滚啊！顾宝珠气得头昏脑胀，呼吸也变得紧促起来。
    她今天已经把有关十亿的刑期和判决看了一个遍，除去那些幸灾乐祸的回答，各类处罚五花八门，全部是她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顾宝珠吸吸鼻子，崩溃地将鲁学信也拉黑，脑中迅速思考着每个可用的人和可能造成的后果。
    然而手上的震动声吵醒了她的思路，令她错愕地有了新的主意。
    小牡丹：【外面下雪了，我吃不下晚餐，我们本应该一起看雪的】
    小牡丹：【是不是只有我生病了你才会来见我】
    顾宝珠深吸一口气，连忙回复道：【帮我一个忙，我最近碰到一个不算严重的麻烦，具体事情我可以和你家律师详谈……】
    打到一半又觉得这样实在突兀，便又删掉这些字，准备先拉进一下距离。
    顾宝珠：【如果不是因为上次那件意外，我们现在说不定在一起赏雪】
    小牡丹：【我去接你】
    也好，顾宝珠看向窗外，雪还没化，趁着这场大雪去收获之前投资的友情吧。
    顾宝珠报了一个地址，便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客厅内的顾澜好奇地看着顾宝珠：“你现在出门做什么？”
    “去买点东西。”
    “我去吧，外面太冷了，”顾澜水眸眨了眨，这就迈开长腿拿起厚衣服披到身上。
    “三哥，我想买女孩子用的东西，你去不方便的，”顾宝珠露出羞赧的神色，语气十分抗拒。
    顾澜的脸颊爬上微不可见的红，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又道：“那我和你一起吧，这么晚了不大安全，正好我也要买点东西。”
    “你们去哪里，我也要一起去！”顾平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连忙走到玄关处挤到一起穿起衣服。
    顾宝珠：“……那你们两个一起去吧，我就不去了。”
    顾澜看了看顾平，语气平平，“算了，我也不是很想出去。”
    顾平回望了一眼，“那就不出去了吧。”
    两人双双又把衣服脱了下来。
    随即，顾平扭头看向顾宝珠，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回到了卧室，“我正好有点事要跟你说，走，去你屋里。”
    “什么事啊？教练又找你了？”顾宝珠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抬头好奇地看向顾平。
    顾平关上门，语气哀怨地低声说道：“你什么时候和顾澜那么亲近了，明明之前是我和你的关系最好。”
    你他妈在这个时候玩妹控这一套？
    也许你的动作合时宜一些，我可以更亲近你……
    顾宝珠眼中有些无奈，“我本来就和你最亲近，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哥哥，以后打掩护我只能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