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一说,诸位官吏们才终于醒悟过来。
确实如庆修所说,眼下连政令都快传不出去了,不赶紧安稳住老百姓,恐怕不等黄河泛滥,人海都得淹了这座城。
可他们此时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强行动用武力来压制老百姓,然而有庆修的禁令在,他们怎敢如此。
眼看这些人一筹莫展,庆修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又看向一旁的刘定向,这家伙连头也不敢抬,生怕自己这个始作俑者被庆修拿来泄愤。
当然,他还不知道,庆修收拾他是迟早的事,无非就是晚个一时半刻。
“传消息下去,告知全城老百姓。”
庆修看向下方那不断拥挤的人群,“就说庆国公来了,庆国公亲自接管治理银州的一切事务!”
“若是再有混乱纪律者,斩首!”
庆修信心十足。
他相信自己有这个声望,只要自己的名头在,诸位老百姓们便会义无反顾的听从他的安排!
“快去!”
传令官们赶紧忙碌起来,并且马上派几名嗓门大的官吏,从城内迅速奔走告知!
“庆国公已到!由庆国公接管城中一切事务政令,不可有人放肆!”
“庆国公亲自着令,在有混乱纪律者,直接斩首示众,绝无商量!”
还没等传令兵从城北跑到城南,这消息就像是自己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全城。
刚才还惶恐万分,时时刻刻担忧自己会被淹死的老百姓们,竟然都大为心安,并且激动无比!
“庆国公来了,这下太平就有了!”
“有他老人家在,黄河应该也会马上处理掉吧……”
“还真是老天保佑,但庆国公怎么没有早点来啊!”
全城的百姓再无之前的混乱恐慌,都感慨终于得救了!
哪怕不用庆修做什么,只要他站在城墙上,让周围老百姓们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哪怕是黄河的洪水已经淹到了脚边,便也再无担忧了!
“庆国公在东城区!”
这消息不知为何忽然在人群中传开,众人马上都拥抱着挤向北城。
尽管拥挤,却无人敢混乱失序,人群拥挤而有序逐渐转移向东城区。
一些妄图混水摸鱼,小偷小摸的人也收起了心思,这时候和庆国公作对那可不是开玩笑,是真的会被斩首!
此刻,庆修站在城墙上向下眺望去,那人山人海无数道视线都扫向自己。
若是换做寻常人,根本受不了这种压力,但庆修依旧神态自若。
“那必然是庆国公!”
有人激动的呼喊起来,也只有庆修才能承受得了这等压力了!
看来消息果然并非虚假。
“诸位,我本来是想来银州查看水利情况,恰好遇见黄河泛滥在即。”
“此次泛滥并非是收窄河道所致,定有其他原因在内,知府刘定向不解其原因,违背朝廷命令而挖宽河道,这一点不怪他。”
“哪怕是民间有人非议束水攻沙法,我也并不觉得他有过错,毕竟大家并不了解黄河,惶恐是人之常情。
“但无论如何,在黄河平息之前,我绝不离开此城!”
庆修这一番话总算是让骚动的民心安定下来。
哪怕是天穹上阴云万里,他们也并不觉得害怕了。
刘定向本来听到庆修说“不予以怪罪”时,还松了口气。
却没成想,庆修竟然直接命令官吏们把刘定向押上前,直接跪在城墙上面向诸位百姓!
“给我押住他!”
庆修一声喝令,刘定向跪在地上惶恐不安,“下官无罪!挖开黄河也是出于庇护银州老百姓,绝非是有意破坏朝廷水利!”
“我刚才不是说过,这事不怪你?而且我也没打算治你这方面的罪!”庆修厌恶的看着刘定向。
后者不解其意,仍然惶恐道:“那庆国公为何把下官押在此?下关保证之后一定会尽力治水,全听从您安排……”
这厮一边说着,还一边起身想凑上前讨好庆修,却被后者直接一脚踹翻,滚在地上狼狈不堪!
“这……”
城下的老百姓们都倍感诧异,不解的看着这一幕。
“诸位,城中之所以会如此混乱,皆因黄河泛滥在即时,知府刘定向不顾堤坝民夫死活,亦不顾这银州城中几十万老百姓的生死,在此时刻不想着对抗洪灾,竟然直接向城外逃跑!”
庆修这番斥责听的城下老百姓们当场哗然!
他们本来还以为这是天灾致使人心丧乱。
却没成想是知府大人置他们于不顾,才酿成这种情况。
要知道从刚刚掌中爆发混乱开始,不知有多少人死在这场混乱的相互践踏中,而且还有不少宵小趁机盗窃伤人。
“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听说最开始混乱的时候,就是因为知府率先逃跑,然后大家都以为大祸临头才跟着跑的。”
“这个畜生!刚才我大伯家的老人就是在混乱中被踩死的,因为他死了多少人!”
“咱们就说,哪怕不治理他胡乱开凿黄河的罪,至少也得治他一个别的的罪名吧!”
城下的老百姓们怒火冲天,斥责声接二连三。
这些当官的,平日里但凡是奴役都迫不及待的逼着他们去干。
现在天灾降至,他们竟然连通知也不通知一声,直接把老百姓丢下就跑。
这让他们如何能容忍!
“诸位,我只问你们,像这样的官员,可不可恨?”庆修高声问道。
“当然可恨!”
庆修的声音又高了八度,“那,该不该杀?”
“该杀!”
怒火冲天的百姓们话语中充满了杀意,恨不得现在就能冲上城墙把此人碎尸万段!
刘定向听的心惊胆战,他知道今天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一番惩罚了。
庆修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斥责自己,意图不言而喻。
“我混了这么多年才当上知府,这才没两年过去,就要被撤职了?”刘定向心中哀嚎不断。
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有性命之忧,虽然那些老百姓都口口声声说要杀自己,但也不过是泄愤罢了。
庆修总不能真的被老百姓们一时愤怒的不冷静民意所裹挟,直接对自己动刀吧?
刘定向如果知道当初洛阳城是什么光景,他此刻绝对不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