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水中却依旧昏暗。
洛九天是被饿醒的。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懵，完全不清楚这饥饿的感觉从何而来。
自他从太阳神体内分离出来。就没亏待过自己。九渊中生灵众多，隔三差五吃条鱼嚼朵花的，根本没感受到过什么是饥饿。
可今日不同，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疼，让洛九天一时分辨不出是饿得胃疼，还是昨天吃的那条小紫鱼有毒。
总之从来没这么难受过。
他探着脑袋远远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于是大着嗓门儿，蜷缩起尾巴在水中翻滚起来。
“水神大人，你在哪里啊？我要死了。”
洛九天刚嚎了两声，萧前川便立刻从水深处浮了上来。速度之快，带起的水流将他冲出了老远，幸好被萧前川及时拉住尾巴才没撞上礁石。
“你怎么了？”
洛九天将自己卷成一个鱼球滚进萧前川怀里来回地蹭，撒娇般哼哼唧唧。
“哎呦！水神大人，我肚子疼。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萧前川听到洛九天的话后，一脸紧张地捧起鱼球，仔细检查起他的身体。
“怎么回事？你又背着我吃什么了？”萧前川焦急地问道。
洛九天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对方知道他把那些小鱼都给吃了？
不可能吧！
如果对方知道，那他那么宝贝那些小鱼，指不定要怎么教训自己。
可现在看来他分明对自己关心的很。
如此想着，洛九天顿时又放宽了心。
“我……我不知道。我今天什么都没吃，昨天……”
他突然想起自己昨天不仅吃了那些小鱼，还吞了另一部分找过来的神魂。
该不会是太阳神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导致他昨天吞噬了有损的神魂后牵累了自己？
“昨天，我也没吃什么。水神大人，救救我......”洛九天可怜巴巴地望着萧前川。
萧前川不觉心头一紧，思考片刻后，他决定带着洛九天去找镜仙看看。
镜仙博古通今，本命镜能观到十八重天地之外的境地，一定知道洛九天是什么情况。
一路上，洛九天都蜷缩在萧前川的怀里，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到九重天了。”萧前川轻声安慰道。
终于，他们来到了镜仙的住处。
见到水神来访，镜仙惊喜万分。可看到他怀里黑气萦绕的大黑鱼，瞬间变了脸色。
“镜仙，你快看看他。”
萧前川抱着洛九天上前，镜仙下意识后退两步，但很快又恢复镇定。
“你知道他……”镜仙话到一半转了个弯，“你确定要救？”
“当然。”
观萧前川神情分明是懂了他的未尽之言，于是镜仙不再多言。
仔细检查了洛九天的状况后，镜仙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敷衍道。
“他没事，只是灵力突然严重流失，身体一时吃不消，补回来就好了。”
萧前川立刻明白过来，是自己昨晚从他体内一连掏出七条小鱼所致。现在看来应该没有大碍。
“多谢，那我就不打扰了。”
“等等！”
镜仙表情纠结，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委婉提醒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十八重天地都容不得……”
他视线向下看了眼对方怀中的黑鱼，意思明显。
萧前川明白对方是在关心自己，他回以真诚一笑，道了声。
“谢谢！我知道。我会保护好他的。”
洛九天觉得这两人话里有话，心里十分不爽。且他不喜欢这人跟萧前川的发色一样，越看心越烦。
他摆尾痛哼两声，催促着离开。
这招果然管用，萧前川听到洛九天的痛苦呻吟，立刻与镜仙告辞，转身便朝着九渊返回。
“很痛吗？忍一忍，我这就带你回去补充灵力。”
回到九渊之后，萧前川带着洛九天直接潜入九重寒渊最深处。
见到冰层下面的被严密包裹着的心脏，洛九天万分吃惊。
他虚化出来的心脏随着冰层下那颗晶莹剔透的心一同砰砰直跳，好似他真的拥有了一颗真正的心脏一般。
一时间他都忘了腹中的疼痛。
萧前川怕洛九天难受，不敢耽搁时间。连忙双手结印，施展法术。
包裹着他心脏的坚冰开始融化，水流逐渐形成一个旋涡，源源不断地向洛九天周身汇聚。
大量的灵力补充进去，洛九天身上肉眼可见的黑气渐渐消散，身体也不再像先前那么虚弱。
“感觉怎么样？”萧前川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不过，我好像有点饿了。”洛九天委屈巴巴地说道。
萧前川抿了抿唇，有些为难。
他自己是水神，只要有水，万事皆可满足。可对方光靠水是不行的吧！
但他总不能再放任洛九天去抓依九渊里的生灵去吃，尤其是那些天生开了灵智的。
天道轮回，因果报应，伤人终伤己。
萧前川低头思索片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招手将洛九天唤了过来。
“答应我，不许再乱吃东西。如果饿了就来找我。”
洛九天有些不明白，“找你能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萧前川的脸就在眼前放大。紧接着一双唇贴了上来，冰冰凉凉的，十分柔软。
洛九天的大脑瞬间空白，半晌只有一个念头冲出来。
想吃！
那唇的触感太美妙，让他忍不住想要吃掉。
一股浓郁的灵气自口中进入身体，在他体内扩散开来，冰凉的气息逐渐变得燥热。
洛九天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不！有过。
在他还未从太阳神体内分离出来的时候，有过。
短暂，慌乱，或许并不算太过美好，却令他回味无穷。
洛九天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烫，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感觉似乎就要爆开。
“唔……”
突如其来的剧痛席卷了他的全身，洛九天忍不住呜咽，却尽数被堵在了口中。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在被一点点拉扯，皮肉经脉都被撑开。
这痛苦太过强烈，比太阳神硬生生从灵台将他分割出来时还要难以忍受。
“唔！”
他用力抱紧面前的人，唇舌纠缠不休，以此来减轻痛苦。
这方法或许有用，片刻之后洛九天不再痛苦不堪。
双唇分离，神智逐渐回笼，他这才惊觉自己变了模样。
他不再是一条鱼，而是化出了一个人形。
“放开我！”
洛九天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这具人身个头比萧前川要高，手臂也比他粗壮有力，单手就能抱住对方的腰，让他不得挣脱。
“不放，我还没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