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摇了摇头，指了指远方的平矮房屋，道：“他们虽为凡人，却也在红尘中，你觉得他们活着只有痛苦吗？”
“这……”林雨顿时噎住了，回答不了。
“生命的意义不在乎长短，有人修道数千载，仍看不穿，放不下，有人一生不过百年，却能在短暂的时间里得大自在。
你只看到了红尘的恶，却看不见世间的善，如此修道，大道难成。”
一丝迷茫缠上了林雨的心间，呆若木鸡。
这是每个修道者到了第五境界都要面对的问题，又被名为道心两问。
何为道？为何道？
只有明白自己的道心根本，才有继续走下去的可能，且，道心的根本，决定了修道者的上限。
为名？为利？还是为执掌天下？
这些都是小道，但也是九成以上修道者的道心基础，若是为此修道，那将来的道途注定有限。
虽说条条道路通罗马，但如何能保证自己走的路就一定是对的？
路走错了，通的不是罗马，而是深渊。
古往今来，多少少年惊才震动天下，可真正能成就大道的却寥寥无几，原因无非就是走错了路而不自知。
等到最后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道心已定，帝路无踪。
这一刻，林雨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他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今生，在另一个世界时的平凡人生，意外来到灵界之后发生的种种。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修道？道又是什么？
渐渐的，他的眼神变成更加迷茫了，仿佛陷入了困境。
修道者，每日都在与人争，与天地争，各种的勾心斗角，风雨飘摇。
这真是我想要的人生吗？
相比那些凡人，虽然寿命短暂，弹指一瞬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歇。
亲情、爱情、友情、一样不落，平凡却丰富。
如此一比，似乎凡人的一生更有意义。
老乞丐没有说话，道心两问没人可以帮忙，只能靠自己得出答案，所以就算最后林雨走上了小道，他也无法阻止。
日升月落，时光打马，两人就站在田野间一动也不动，宛如雕塑。
很快，半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林雨的眼神从最初的迷茫转向了疑惑，然后是思索，逐渐深邃，最后清明。
“我明白了。”
当一缕明光从他眼中闪过，林雨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道心。
“何为道？”老乞丐重新问出了半个月前的问题。
这一次，林雨不假思索的回道：“万物皆道，道法自然。”
“为何道？”
“无为道，随心随性，何来为何道？”林雨反问。
“善！”老乞丐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城主境可期。”
显然，他这是肯定了林雨的道心，没有误入小道。
林雨恭敬的行了个师礼，此时，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的道路，道心坚定，成功通过了道心两问。
“前辈，小子斗胆问您一句，为何道？”
老乞丐闻言更是赞扬的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我为苍生而道。”
“大善！此乃大道也。”林雨眼睛一亮。
“你小子……”老乞丐笑着摇了摇头，结束了问道，继续开口说：“你乃万古无一的六道神体，身怀两种传世帝术，又得了神藏，不走大道就可惜了。”
“您……”林雨大震，他还什么都没说，对方就一眼看出了自己这些年的造化，这是何等恐怖的眼力。
“不过，你倒也有资格得到这些机缘。”
许久，林雨平复下内心的震动，开口问道：“前辈，天玄遗址那个天坑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乞丐斟酌了片刻，才吐出了一个字：“魔。”
“是……来自太初？”
“对。”
“那天玄的覆灭，也是因为那个魔？”
“世上哪有白捡的便宜，只是这代价，太大了……”老乞丐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
他还是道出了真相。
太古初期，天玄一脉的创始人无意间发现了被封印在此地的魔，一个大胆的念头由此产生。
天玄创始人想借助此地的魔，创立一个永不衰弱的不朽大教。
他在此立教，并且请来了当时的阵道第一人，将用来封印魔的先天大道阵地进行了改造。
一切都很顺利。
经过了改造的先天大道阵地，出现了一个很小的缺口，不过并无大碍，对于整个阵地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而天玄一脉，便可以借助这个缺口，不断的抽取魔的能量，用以修炼，培养强者。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永不枯竭的能量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贵修道财富。
魔的能量，近乎无穷，而经过炼化之后，对于第六境界以上的修道者有极大的好处。
堪比世上最顶级的修道宝物。
这便是天玄一脉能一直强盛，君主不断代的根本秘密。
然，就像老乞丐所说，有得就有失，你得到了多大的好处，就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只是早晚罢了。
先天大道阵地那个被改造出来的缺口，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在荒古时期，便开始出现了问题。
这也为天玄覆灭埋下了隐患。
好在，天玄一脉代代有高人，不断的对封印进行修补，加固，所以一直都没有出现祸事。
可问题只是被掩盖了，并不是解决，并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直到完全遮不住了，一次性爆发出来。
等到了那个时候，便是天崩……
事实上，在上古时期，问题就已经很严重了。
天玄一脉不是没有考虑过搬迁，直接不管不顾，这样就算将来封印崩溃了，也是由整个人族来买单。
可真要是这么干了，天玄一脉就成了人族最大的罪人，必将遭到整个人族的围剿。
另外就是，天玄也舍不得放弃这个用之不竭的修道财富。
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就算问题爆发也应该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以后或许有办法能解决这个隐患。
就这样，一拖再拖……
终于，在五千年前的那个夜里，缺口变成了天坑，问题彻底的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