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主任,得罪了!”
“对于我的任性行为,我表示很遗憾。”
“希望你能够大人大量。”
“不管怎样,是我赵龙……”
我正诚恳地说着,表达歉意。
徐永升却伸手止住了我:“你先别说话!”
“你来看,我左手边这位,是全昌平鼎鼎大名、有头有脸的鲤鱼哥。”
“我右手边,是这家茶楼的老板,老江湖,郭哥。”
“都是有份量的人物。”
他简单一介绍,紧接着又话风一转。
“大鲤鱼,老郭,看到没?”
“就是眼前这位小兄弟!赵龙!”
“对,他叫赵龙。”
“我跟他无怨无仇啊。”
“他却一连绑架了我的妻子、女儿,和小妻妹!”
“后来仨人放回来俩,还有一个不见了,就是我的小妻妹。”
“我现在是心急如焚啊。”
“这事儿,你们怎么看?”
徐永升说着,便兀自地自饮了一杯茶水。
那杯子很袖珍,容量极小。
他却喝的滋滋响。
跟多么享受生活似的。
鲤鱼哥和郭老板互视一眼,相继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突出一个,霸气亮相、气势恢宏。
“草,徐哥哥,这事儿可了不得!”
“按照江湖规律,得磕头认错,自断一臂!”
“然后出一笔抚慰金!”
“不低于一个数。”
“一百万!”
鲤鱼哥率先给此事定了调,画了价。
语气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主打一个‘我说了算’的架式。
“年轻人,我开的这个茶楼,你别看冷清!”郭老板紧接着也高深莫测地一凝眉头,阴风怪气地说道:“但是这么多年了,也为江湖上,出过不少力,解过不少梁。”
“海淀白头虎,和朝阳李二,三年的恩怨,是在这儿,解的!”
“门头沟子老黄,和南门胡同崔二棒子,都火拼多少年了?也是在我茶楼,解的!”
“南方!江苏的,盛七门胖熊、大嘴姚……”
“四九城掏血帮子黄兴和,周俊,跟执法队的梁子,也是在这儿解的!”
“我老郭,老实人一个,算是道上出了名的和事佬。”
“不光解江湖人与江湖人的局。”
“黑道碰白道,白道碰黑道,咱照样当的起这个中间人。”
“回龙观,属于昌平地界儿,刚才鲤鱼哥发话了,我认为合情合理!”
“你小子,有什么意见?”
这位郭老板说话声音很粗,嗓子跟吃多了盐齁坏了似的。
但是他一开口就是直接亮明了主题。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是中间人。
鲤鱼哥是昌平有头有脸的道上大哥。
俩人都有着绝对的权威和资格,监督、迫使我与徐主任之间的事,和平解决。
他们这是帮徐永升来唱黑脸儿来了。
好大一出戏啊!
“赵龙啊,你的底细我了解。”
“众泰安保的嘛。”
“叶琛的公司。”
“保安保安,你们的职责,是保卫一方平安。”
“可你现在弄的这事儿,虽然你说是误会,但是却给我的家庭,我的家人,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影响,也给我本人的工作,带来了一定的困扰。”
“我这个主任,是人民的官儿。”
“我没有动用官方力量,是觉得你年轻,是想给你机会。”
“所以才借江湖手段,来平一下咱们的事儿。”
“我不是江湖人,江湖上的规矩、行情,我一概不知。”
“所以说,特意请来二位老大从中照量。”
“他们,有经验嘛。”
“是不是?”
“两杆,公平秤。”
徐永升慢条斯理地说着,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翘起的二郎腿,悄悄在桌子底下晃来晃去。
一只皮鞋,半脱着。
露出了一双特别醒目的白色袜子。
不得不承认,徐主任说起话来很有涵养。
言谈举止中,带着一种优雅的绅士风范,以及为官掌权者的特色腔调。
要么说,人家能当这么大官儿呢?
但其实,就是笑里藏刀!
反正这一刻,我心情变得有些压抑,有些沉重。
原本以为,我主动承认错误,并献上字画大礼,至少也算是带着诚意来的,他们就不会过于发难。
没想到,我天真了!
我特么的,连句话都插不上嘴!
从刚一进门,就直挺挺地杵在这里,听他们发落。
三个人,一个白道,两个黑道,连续在我眼前施威、定调,画框框。
他们这是摆明了要吃定我!
要狠狠宰我一刀!
“徐主任。”
“还有,二位大哥。”
“这件事,的确是兄弟做错了。”
“所以我一不回避,二不玩赖,带着诚意扑面前来!”
“知道徐主任工作之余爱好收藏,来之前,我还特意挑选了两幅字画。”
“真不好挑啊。”
“我赵龙一介粗人,才认识几个字儿?”
“所以我是强装行家,专拣贵的买。”
“为的就是向徐主任表明态度,表达心情。”
“但是哥哥们啊,你们也不要漫天要价啊,是不是?”
“你们看兄弟这一身地摊儿货,哪里值一百万?”
“我这身上零件儿,一肚子下水,心肝肺,大小肠,左肾右肾,还有小阑尾子,全加起来往黑市上一卖,也凑不够这个数啊。”
“至于这位什么鱼……鱼哥说的,让我下跪斟茶、认错,还要自断一臂?”
“您这,肯定是逗兄弟玩儿呢!”
“咱不带这么吓唬人的,我都吓出汗了。”
“兄弟这条胳膊留在肩膀上,它是有原因的,至少,还要帮徐主任找他小姨子呢!”
“那姑娘无辜啊,人毕竟是从我手上失踪的,我比徐主任还急。”
“能理解不?”
“至于下跪……呵呵。”
“我爸说了,我赵龙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其他人,恐怕没这待遇!”
“没毛病吧?”
面对眼前这局势,我自然也不能认怂!
一旦怂了,他们还会变本加厉!
所以我也不失时机地亮出了自己的态度。
礼貌中,带着强硬。
笑意中,藏着刀俎。
想让我赵龙任人宰割,不可能!
“哎呀,这茶一闻就很地道,勾的兄弟口渴难耐,先尝尝……”紧接着,我也自己顺了个台阶,扯过一把椅子,笑呵呵地坐了下来。
鲤鱼哥和郭老板,互视了一眼后,也跟着坐了下来。
他们的表情,像是都有些看不惯我似的。
我压根儿都不在乎这二人!
跳梁小丑!
谈判嘛,就应该平等待遇!
喝着茶,聊着天。
你说你的底线。
我露我的底牌。
谈成了,握手成交!
谈不成,开战!
整这些你吓唬我、我震慑你的套路,有球用啊?
我心里这样想着,情绪上倒也坦然了不少。
完全没有了刚一进门时的那种压迫感。
既然来了,紧张没用。
就要像徐永升小姨子那样,告诉自己:我叫不紧张!
“你,带了多少人过来?”徐永升倒也从善如流,主动拿起茶壶,很绅士地为我添了一杯水,笑着说道。
我端起小茶杯送到嘴边:“就我一个啊!我又不是来打架的,带那么多人干嘛?是不是啊徐主任?”
这无疑也算是间接地将了他一军。
原本这事儿我俩当事人坐下来,谈一谈就能出结果。
可你居然叫来俩流氓头子做帮手?
啥意思啊?
这是真准备跟我干一架?
说实话,这件事咱本来确实不占理。
但要干架?
咱还真不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