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总经理办公室门前。
    “来啊。”
    “进来吧！”
    “怎么，不敢啊？”
    前台的语气，多少带了些轻蔑与戏谑。
    很显然，在她眼里，这个付总就是车行的定海神针，谁来闹事儿也不好使。
    你们只要敢进去，看我们付总怎么收拾你们！
    “草，怎么不敢？”
    “你敢脱我就敢进！脱啊！”
    “玛德……”
    关亮神乎其神地说道。
    呃？
    他啥意思？
    起初我还没明白。
    后来一琢磨，顿悟了。
    我家大亮子这脑回路，转的太快了。
    一个巧妙的故作曲解，把狐假虎威的前台，臊的满脸通红。
    果真是文武双全！
    耍流氓耍的都这么有科技含量。
    我家军师，就是牛！
    推开办公室门，里面一阵烟雾缭绕。
    一个30岁左右、衣着端庄的男子，正坐在实木茶台前，一边抽烟一边品茶。
    一侧沙发上，还有俩纹身画虎的家伙，也都叼着烟，翘着二郎腿。
    仨人谈笑风生。
    很显然，中间那个，应该就是付氏兄弟之中的弟弟，付东流了。
    “草，谁啊，不知道敲门啊！”一个纹身男子，咧着嘴哼唧起来。
    其实他肯定知道我们的到来。
    就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我这暴脾气，真想上去抽他嘴。
    我这来兴师问罪来了，还敲尼玛逼的门啊？
    “就是你们在外面闹事儿？”
    “还打人？”
    “呵呵，还是年轻啊。”
    “这做什么事吧，都要有一个分寸！懂吗？”
    “休要逞一时之强！”
    那付东流滋滋地喝着茶水，装的文绉绉的。
    他甚至只是拿余光在我和关亮身上，略瞟了一眼，便马上移开了。
    气势、风度，拿捏的恰到好处。
    恰如县官视草民。
    “付总，你这话我倒听不懂了！”
    “你说我们不懂分寸。”
    “那你们呢？”
    “拿事故车、泡水车当新车卖，这叫有分寸？”
    关亮朝前走了两步，反将了他一军。
    付东流冷笑了一声，不卑不亢地说道：“说说吧，你们在我这儿提的什么车啊？”
    关亮回道：“奥迪a6！”
    付东流假装一脸震惊：“a6啊？搞错了吧？我们这里不卖a6啊！圆屁股的a6，已经退市了吧？我们名车汇，卖的都是新款，新车！我们这里有大嘴款a6l，没有老a6！”
    呃？
    真无耻！
    这家伙还真会偷换概念。
    关亮报的型号，确实也略有瑕疵。
    因为a6l是a6的加长款。
    05款之前，是a6，也就是那种性感的圆屁股，号称官车之王。
    05年之后，就改款成了a6l，屁股就不圆润了，就变成方方棱棱的了，前面的进气栅栏，也由长条形改为梯形。
    “说的就是a6l。”
    “付总，别咬文嚼字！”
    “我们过来，不是听你抠字眼儿的！”
    “是想让你给个说法！”
    关亮一边说着，一边将几份证明资料，递了过去。
    “看到了没有？”
    “刷卡记录！交车照片！购车协议！”
    “都在这儿呢！”
    “我就问你，是不是在你们这里买的车？”
    关亮朝他反问道。
    我在一旁看了，心里真特么着急啊。
    说实话，我真想采取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将这个装腔作势的付东流，薅过来暴揍一顿再说。
    装尼玛什么犊子？
    付东流还像模像样地戴上了近视镜，装腔作势地看了看，点了点头：“没错，没错！是在我们这儿买的车！咱们‘名车汇’诚信经营，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
    “你们刚才说，车子怎么了？”
    “是泡水车？”
    “这玩笑开大了吧！”
    “我们这儿全是地地道道的新车，哪来的泡水车？”
    “这又不是南方，老下暴雨。”
    他说着，还歇斯底里地笑了一下。
    他那俩纹身的狐朋狗友，也跟着发出一阵轻蔑的冷笑。
    “草，什么奇葩事儿都有。”
    “老付，这是来碰瓷儿的吧，还泡水车？”
    “上次来了一个，说是什么事故车，结果他们又拿不出什么鉴定证明，明显就是讹人。”
    “可不是嘛，这种人揍了也白揍。”
    “瞎机巴闹腾……”
    俩家伙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阵帮腔。
    语气中，还带着十足的威慑。
    “你们干嘛的？”
    “你们是这家车行的工作人吗？”
    “不是的话，就给我乖乖闭嘴，没你们说话的份儿！”
    “别尼玛在这儿不懂装懂！”
    我自然是没给他们好脸色看。
    这俩家伙，一个劲儿地在这和稀泥。
    我刚才就想干他们！
    “草，你说什么？”其中一个纹身男子，刷地就站了起来。
    付东流赶快朝他一摆手：“合子，你先坐下！咱是正经生意人，不是黑社会，客户有为自己维权的权利。听听他们怎么说！”
    关亮强调道：“是不是泡水车，你叫上你们修车师傅，过去一看就知道了！车就在门口！”
    “那不行，那不行！”付东流啧啧地摇了摇头：“就没有这种说法！这样吧，既然你们怀疑在我们这儿买到了泡水车，我们也不跟你们犟！客户就是上帝嘛！”
    “不过，是不是泡水车，你们说了不算，我们也说了不算。”
    “得权威机构说了算。”
    “按照三包的规定，你们去检测一下吧。”
    “出一份儿质量检测报告。”
    “如果权威机构能够出具证明，证明这是一辆泡水车！”
    “我们‘名车汇’无话可说，该修车修车，该赔偿赔偿，一切按合同办事。”
    “这样总行了吧？”
    付东流仍旧是稳坐钓鱼台，一副笑嘻嘻模样。
    很显然，他已经把耍赖皮的套路，跟国家相关政策，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
    作为维权一方。
    我们去还不是去？
    如果听了他的，去做检测，他肯定会提前串通好检测机构，以各种理由进行推诿，甚至是弄虚作假。
    如果不去做，那么我们反而成了无理的一方。
    流氓不可怕。
    就怕流氓有文化。
    这付氏兄弟二人，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俩只靠暴力解决问题的小流氓了。
    他们的思想和手段，都得到了新的升华。
    格局，也到达了新的高度。
    我们这一来，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挺尴尬的。
    “龙哥，怎么弄？”关亮扭头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