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敖放,在别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天上的时候,敖放却一直盯着祭台上的鸿霓。
在阴云散开的时候,鸿霓倒在了地上。
敖放已顾不得别的,闪身落在祭台上,扶起那个此刻无比脆弱的女子。
她浑身瘫软的躺在敖放怀里,闭着眼睛,双目之中却留下两行血来!
敖放将鸿霓脸上的血擦去,可是很快,她眼中又有血流出,敖放顿时有些慌了。
“鸿霓,我带你去疗伤。”
鸿霓却忽然抓住敖放的手腕,声音有些虚弱,却十分平静,好像并不为自己的身体担忧。
“不用了,我的神力用光了,虽然我赌了一把,赌我能完成‘九阙朝凰’,可是,我赌输了,我无法完成‘九阙朝凰’,但我也要做完最后一件事情。”
敖放:“还有什么事情?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别说话!神力反噬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已经服了养魂丹,不会有事的!”
他想抱起鸿霓,可是,鸿霓忽然出掌!
敖放毫无防备,被鸿霓的掌风送出祭台,而后,便看到鸿霓盘膝坐下。
她仍旧闭着眼睛,眼中那两行血一直往外流,落在她华丽和的衣襟上。
此刻她虽看不见,却知道敖放又要过来,便道:“敖放,你多次助我,我能还你的,只有那枝梧桐枝了,别的,也无需嘱咐,只是,你也该知道,把感情放在我身上,一直都是错的,若你能灭了这心,或许能成大道。”
敖放低吼:“是对是错,只有我知道!鸿霓,你要做什么?”
他察觉到鸿霓不对劲,心中有强烈的不安的感觉,他想要强行将鸿霓带走,可是,就在他走上祭台的一瞬间。
“轰!”
鸿霓身上猛然放出炙热的火焰来!瞬间向祭台四周蔓延开去!
那是鸿霓的本命妖火!
那火焰格外凶猛,眨眼间就将整个祭台吞噬,孔雀族的人不由的望向那团伙,神情竟是如出一辙的悲恸,然而,无人上前阻止,仿佛,他们都认可这样的结局一样。
忽然,鸿霓的身影消失,祭台上,出现了一只华丽的孔雀,它一动不动的待在火焰之中,任凭自己的身躯一点点被烧烬。
敖放看着月光之中逐渐消失的孔雀,悲痛大喊:“鸿霓!”
他想尽办法熄灭那火,可是,根本熄不灭!
鸿霓将本命妖火悉数放出,又用她自的性命助长火势,让这本命妖火格外强势,为的就是旁人无法熄灭。
她在火光之中,再次看,苍穹之下,一切仍然那么渺小。
此刻,她只看到毁灭。
她想,即便不被神力反噬,也许,她也无法顺利完成‘九阙朝凰’,因为,她也不再虔诚了。
虔诚的代价是,孔雀族一万多年来不得翻身,那么,就不如毁灭!
从今以后,世间再无祭神大典,没有天命,孔雀族也不必等待天道批示的命运!
早该如此了, 今日,便都结束了!
她是没有曲飞白那般敢与天斗的底气,所以,她只能用这种办法,斩断一切世人对孔雀族没完没了的野心。
她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死,并没有那么可怕,对她来说,是解脱。
若说有遗憾,只有一点,她是看不到曲飞白成为、像羽王那般的存在了。
到那时,孔雀族才是真正的解脱。
……
曲筱乐看到鸿霓放出本命妖火以后,几乎瞬间,她便知道,为什么鸿霓去花神族了。
这就是她的打算!
她要毁了祭坛,毁了祭神大典!
而孔雀族的所有人,即便事先一无所知,此刻也全都会意。
孔雀族的祭神大典从未停止过,他们不得不举行,因为,他们一定要向天道讨个公道。
可是,不断累积的失望,也会摧垮人的信心,既然毫无希望,何必再去相信?
曲飞白是对的,不信天道,就是对的!
只是,这世间没人敢像曲飞白那样。
如今祭坛毁了,那也好……
曲筱乐把脸埋在文渊肩上,哭着说:“鸿霓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怎么不怕死?她早已有了赴死之心,我却没有察觉,没能早些劝她。”
文渊:“这不怪你,一个人有了赴死之心,谁也劝不住。”
众人便看着那妖火熊熊燃烧,只有敖放一直尝试救人……直到,那孔雀也完全消失在火焰之中。
莫小星沉默着,目光落在敖放身上,随后收回。
她也没想到,祭神仪式,那支‘九阙朝凰’,竟然是鸿霓的最后一舞。
她心中有些沉重,因为忽然知道为什么鸿霓跳舞时那般压抑了,她本就知道,她跳的是生命之中最后一支舞了吧?
这般做法,岂会是临时起意?想必,即便不是因为神力反噬,她也不愿意跳完“九阙朝凰”了吧?
若天道仍然不许孔雀族成神,那,她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她是个清醒的人,早已看透了。
祭台的石阶坍塌,周围的火架也倾倒,都陷入火海之中。
当那妖火渐渐褪去时,祭台已是毁了。
乙青天:“万万没想到,鸿霓竟敢与祭台同归于尽。”
他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意外,因为鸿霓已经是一百零一星,百星的修为在孔雀族中十分难得,相当于人类晋入大乘期。
如此,竟然也敢全都舍了?实在是,太蠢了。
其它妖神族的族长见此,知道今日祭神大典已经没什么可指望的,只是那四大势力的人还未动,他们也静观其变。
秦狱:“师父,我们走吗?”
冷无厌:“去哪?”
秦狱:“孔雀族族长已死,祭神仪式完不成,也就不会有祭神大典了吧?”
冷无厌:“不会,看来孔雀族的人并不知道,祭神大典不是他们完成的,而是,天道要他们完成的。”
秦狱有些不解,只是知道,师父的意思是,就算孔雀族族长死了,也不会影响祭神大典。
他看向那已经残破的祭台,不知道已经毁成这样的祭台,如何还能继续?
然而,就在这时,晴天里忽然落下雨来!而且转瞬间倾盆而下,狂风呼嚎,将雨幕吹的斜了,似横在半空一般。
雨水将祭台冲的更加破败,不一会,祭坛下汇聚的水便飞快上涨!
众人不得不飞入空中,在鸿霓方才一把大火之后,还未从惊讶中回神,便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弄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