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剧烈的疼痛早已超过了承受范围。
“啊……”岁岁的声音沙哑且绝望。
下意识伸手握住刺进腹部的刀。
试图阻止人鱼珠被掠夺。
“按住她。”石原嫌碍事。
余光瞥见一旁如同丢了魂的穆棱。
气不打一处来。
呵斥他上前帮忙。
穆棱此刻的思绪被岁岁一声声惨叫，和祭坛上的鲜血给勾走。
脸上满是泪痕，目光呆滞。
丝毫没有听到石原的话。
这可把他气得不轻。
走上前，恨铁不成钢的狠狠踢了穆棱一脚。
“怎么？心疼了？事到如今你还能回的了头么？”
见穆棱依旧没有反应，石原的语气也放软些。
“好了，你喜欢人鱼，等巫师一族重回巅峰，万千人鱼你随便挑，眼下不许使性子耽误仪式。”
这句话让穆棱有了些许反应。
缓缓转过头，神情迷茫的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父亲。
他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一阵剧痛，心脏也有种被蹂躏拉扯的感觉。
呼吸仿佛被什么抽走一般。
张了张口，沙哑的说着，“儿子……只想要她。”
穆棱知道他没资格说这句话，毕竟若不是他带岁岁离开北海域，她就不用遭受现在这样的事情。
可他依旧想求石原留下岁岁的命。
这场祭祀打从一开始穆棱的心便被揪的死死的，随着刀锋落下一片片人鱼肉被割离，鲜血沁满整个祭坛。
石原所要的人鱼泪，人鱼肉，人鱼血，人鱼骨，都得到了。
除了人鱼珠，一样一样将它们摆放在一旁。
那触目惊心的画面，惨无人道的过程成为了穆棱这辈子都不愿意回忆的事情。
而岁岁早已经受不住如此大的痛苦，意识模糊，却又因石原喂得药丸，无法晕过去。
只得清醒的痛着。
石原对这个儿子简直失望至极。
他想不通为何自己的儿子会爱上仇人的女儿。
“既然你无心为巫师一族祭祀，那就滚出去，别摆这副样子碍我的眼。”
穆棱明白父亲这是生气了。
可他不能离开这里。
“既然救不了你……那我就陪你一起痛。”
他与父亲石原同为人鱼一族子民，穆棱想了数十万年都没想明白。
为什么他父亲一定要毁了人鱼一族，难道就只因为当年人鱼一族和神明废去了他的鱼尾，将他封印在深渊海域么？
为了解开石原的心结，他才答应潜伏在美莎身边。
他是痛恨这位首领的，更痛恨东海域的首领千辞。
石原与千辞从小相伴，可却伤害他的父亲。
而美莎正是帮凶，与其他两大海域的首领一起，断了石原的鱼尾，从此彻底驱逐出海域。
这些他都能理解，也杀了美莎为父亲报了仇。
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动了真心，在提起刀面对美莎的那一刻。
他不是没有想过报仇，但一想到岁岁会失去最重要的母亲从此便一个人治理南海域。
一想到她会伤心难过，穆棱想要刺下去的手迟疑了。
内心无比煎熬，这种痛苦让他痛不欲生。
可最后他还是杀了美莎。
那一刻他的心也死了，他知道此后岁岁再也不会原谅他。
而石原也肯定不会放过她，想到祭祀内容穆棱就一阵后怕。
整个人如同呆滞的木偶跪在那里。
石原岁气不顺，但也不想耽误了祭祀时间。
回到岁岁身边手腕一用力。
又是一声凄惨的叫声。
将腹部上的肉剖开，生生剜出人鱼珠。
上面还附有岁岁的鲜血。
石原将其把玩在手里，很满意这次的结果。
擦干净与其他部位一同收起来。
准备开始接下来的操作。
走到穆棱身边时恨不得一脚踢死他。
“不争气的东西，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失去人鱼皇族的至宝，也活不了多久了。”
然而这句话却让穆棱彻底破防了。
眼神带着探究与迷茫猛然看向石原。
质问道，“父亲不是说取人鱼身上至宝并不会要了她的性命吗？怎么会活不了多久？”
石原却脸色沉了下来，“放肆，这是你跟父亲说话应该有的语气吗？你个逆子真是想气死我。”
然而穆棱却抓住石原的衣袖不愿意相信方才听到的真相。
“父亲父亲，求你告诉我，取人鱼至宝不是不会伤及性命吗？怎得突然会活不了多久？”
这一刻眼泪不自觉的滴落，内心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一点一点流失。
石原真是要被他给气死，抬起腿狠狠的踹开了他。
“你也是人鱼，身上血肉骨头若都被取走，你可还能活命？你自己动脑子想想就知道结果，也不怕告诉你真相，为父若不那样说，你会安心把她带来么？”
“再者，你的潜意识里明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只是你不愿意承认自己背叛伤害了她，才选择无视真正的答案。”
“呵，莫不是演戏久了，连自己也欺骗，你分明是默认了为父的做法，你是我儿子，就别弄得这样神情，你们二人立场有别，注定是仇人。”
石原的每一句话都重重击打在穆棱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连同他自己也开始怀疑内心的真实想法，难道真的像石原说的那样是自己默认了他的做法。
同意他去伤害岁岁的吗？
“不，不是，我没有……我没有。”
不愿意相信这一想法，穆棱的精神也开始恍惚起来。
石原冷眼看着他发狂。
“吾儿，不要自欺欺人了，接受这个事实，对你有好处，来人。”
最后劝诫一句，石原便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叫来门外的巫师。
进来的巫师低着头，不敢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长老大人有何吩咐？”
“祭祀结束，该取的东西也已获得，这条人鱼便没了用处，将她丢出去，啊对，扔进海里，人鱼一族会通过残留的血液找到她，我要让他们看看，这就是人鱼公主的下场。”
早知道石原残忍，却未料到对待昔日同族也毫不留情，不过那不是他一个巫师该关心的事。
“得令。”
说着走上前，解开岁岁身上的束缚，触碰的一瞬间，铁链上湿乎乎一片。
被鲜血覆盖。
不敢多想，拉住岁岁的手腕便将其拖到地上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