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传闻,源尊的这口黑锅里,藏着源天师成帝的秘密。”
“是吗?”
顾白水问许三司:“这口锅,要怎么用?”
许三司只是眼神闪烁,没有给出一个答案。
他不愿意说,因为锅在顾白水的手里,许三司需要守住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才有合作的资格和本钱。
他不说,顾白水也没有勉强。
毕竟自己不是真的源天师,所谓源天师成帝的秘密,也没那么大的吸引力。
目光移动,顾白水的视线落在了黑塔楼梯口的三具尸体上。
一具三十多岁,一具四十多岁,最后一具是八十多岁的老人尸。
顾白水问:“你杀了两个,最后的老人尸和你没关系?”
许三司点了点头:“我没见过他,翻遍源塔,也没见过这老尸。”
顾白水略微思索,抬眼说道:“这具老尸被藏起来了,藏在楼上一个隐蔽的角落,你找不到也正常。”
“那为什么老尸会突然掉下来?”
“因为藏着老尸的人,就是你刚刚杀的那两个源塔弟子,他俩负责看守尸体,也是遮住尸体的障眼布。”
“你杀了他俩,源塔本身的阵法就失效了,所以尸体会从裹尸布里掉下来。”
许三司愣了一下,觉得有些道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聪明。”
顾白水的回答很敷衍,但也让人无可奈何。
实际上,顾白水是用一面镜子看到了源塔阁楼里藏着的老尸,也感觉到了老尸体身体里腐烂多年的朽气。
老尸早就死了,尸气和源塔的气息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所以这具老尸还真可能是源塔的老天师。
只是老天师在很多年前就被人杀了,被替代了身份,藏尸在阁楼中。
这具老尸只有圣人境,传闻中的老天师应该是一位老圣王。
“老天师”离开了源塔,去了瑶池圣地,顾白水见不到人,没办法确定他的身份。
顾白水略作沉吟,看着地上的尸体,眼神突然动了一下。
好像有一个办法,能试探出假扮老天师的人是谁。
“有人和我说,这口黑锅能把活着的东西煮熟,也能把死了的东西煮活,是吗?”
顾白水侧过头,看向许三司。
许三司愣了愣,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需要用源燃火,给黑锅点着。”
顾白水又问:“你手里有源吗?”
“有倒是有。”
许三司有些迟疑,他明白了顾白水的意思:“但不一定够把这三具尸体煮活的。”
“能煮几个?”
“最多一个,老的不行。”
境界越高,越珍贵的东西,就需要越多的源来支撑黑锅煮物。
“那就先煮一个年轻的。”
顾白水架好锅,把一具三十多岁的尸体丢进了锅里。
许三司也不知道是自己怎么想的,帮忙倒水添柴,从储物袋里捧出了一堆源石,垫在了黑锅下面。
“呼~”
锅盖盖上了,绚丽的各色火焰熊熊燃起,给黝黑的锅底染上了扭曲的彩色。
锅里煮着人,塔里燃起了火。
把东西煮熟需要一些时间,把死物煮活也是一样的道理。
顾白水仰起头,打算趁这时间去源塔上面看看。
“看着点锅和火,我们上去看看。”
前半句话是说给红裙女仙,后半句话是对许三司说的。
红裙女仙看着黑锅和锅下的火,清澈的瞳孔里跳动着彩色的火苗,她点了点头。
顾白水带着许三司走上了楼梯。
黑塔内外的石壁都是内敛的黑色,整座源塔古色古韵,屋檐上吊坠着青铜器件,壁画上印刻着沧桑的纹路。
源塔一共有十三层,顾白水绕着石阶向上,在前六层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墙壁很厚,但通风性很好,走在塔里,也能感觉到通透清凉的云风。
屋檐上挂着的风铃声响个不停,顾白水走到源塔的第七层,看到了一卷很大的黄纸画。
许三司也来过这里,但他没有看出墙上的画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但顾白水停下了脚步,目光凝在画卷上,表情从困惑逐渐变得莫名奇怪。
“道友,你见过这画上的地方?”
许三司有些好奇,因为从他的角度来看,这幅画上描述的场景像是一个扭曲奇怪的地貌。
他不清楚这个地方在哪里,记忆中没有相似的地方。
不过许三司很久没有回来了,不清楚也很正常。
“看上去……像一棵树,倒在地上七扭八歪的树。”
许三司盯着画若有所思,说了这样一句话。
顾白水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的确认出了画卷中的那幅场景是什么地方,也去过那里。
是妖域、野岭。
一张野岭的地图,挂在源塔的墙壁上,被清风吹起了一角。
顾白水目光侧移,看到画卷的右下角,还有一行不显眼的古字。
古字和画卷的纹路融为一体,如果不是认字的修士,很难分辨的出来。
顾白水认识,因为禁区山里有很多书都用了这种“碑文”。
“妖源道场,解灾厄,女仙、门、玄七、三一。”
一共十四个字,顾白水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他能琢磨出一点信息的只有两段字……“解灾厄”和“女仙”。
女仙,果然和野岭有关系吗?
他记得野岭里有很多树洞怪物,其中有一只长得很好看,很像女仙。
顾白水眼帘低垂,思索了许久,然后又向着更上一层走了过去。
第八层和第九层的石壁上,都没有类似的画卷。
但在第十层,顾白水看到了第二幅画。
这幅画,是一片翠绿的草原。
草比人高,草原的地势逐渐向深处凹陷,从高处看,是青草连成一片,填平了一个很大的盆地。
在盆地和草原的最核心,有一座被围起来的山村。
山村口有一棵干瘪的枯树,枯树上系着红色的绸缎,有些诡异。
这幅画的角落也有一行字。
“草源道场,灾厄、鬼、红妆。”
这似乎也是一个和野岭相似的地方。
顾白水默默的记下了这九个字,然后歪了歪头……一把把壁画从墙上扯了下来,塞进了袖子里。
费什么劲儿?直接带走不就行了?
顾白水摇头笑了笑。
许三司也干笑了一下,但紧接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有一只手掌伸在了他的面前,手掌的主人很平静,也不讲道理。
许三司迟疑的问道:“什么?”
顾白水和煦灿烂的笑着:“前几层的壁画,交出来吧。”
沉默,风声很大。
许久,许三司选择了屈服,把袖子里事先藏好,卷起来的三张壁画交了出去。
“你怎么知道……”
“别问了。”
“啊?”
“会显得你很蠢。”
……
楼下,源塔一层。
黑锅里的水烧开了,锅盖露出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红裙女仙向里面看了一眼。
一簇湿润的红毛,从缝隙里冒了出来,随风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