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星海中走出的神秘使者,选择了两个从未在浑噩星域里听说过的灾厄。
岸边的大灾厄们面面相觑,表情莫名,眼神诡异。
正如顾白水之前问过的话一样:“使者选择了其中几个,其他的灾厄都会信服吗?”
结果是未必,
类比来想,如果是一堆准帝境界的人族修士被拦在了一座帝墓之外,这时候墓里突然走出了一个自称“守坟人”的家伙。
他在修士人群中随意挑选了两个不知所谓的有缘人,并表示只有这俩人能继承大帝衣钵。
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最可能的情况,这位守墓人会被冠以“墓中邪祟”的名头,然后被齐聚于此的“正义之士”们,撕成碎片,丢到不起眼的角落。
什么道义礼法,什么死者为大,他们这一群人都不是堂堂正正的盗墓贼子?
哪儿还顾得了这些?
人族的顶尖修士可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狂徒奸雄,尝惯了勾心斗角、刀口舔血。
死去的大帝,也是一具死尸。
祂如果能活过来,墓外的准帝后辈们当然恭恭敬敬,弯腰行礼;但已经是离世之人,就别再挑什么传承者了,墓里的帝兵宝贝,还是应该有德者居之……讲究先下手为强。
灾厄和人族,稍有不同。
岸边的这些灾厄大都在浑噩星域内长大,有一个安逸的修行和成长环境,很少经历外面的风风雨雨。
和同境界的人族修士相比,它们明显要淳朴一些,守规矩一些。
毕竟到现在这些灾厄都还坐在岸边,没有试着去搞幺蛾子,就已经很能说明情况了。
但即便是这样,灾厄们也没有理由,把近在眼前的仙尸传承拱手让人。
所以,
当神秘使者选中师兄弟二人的时候,有几座山岳般庞大的阴影,向前挪动了一步。
它们沉默幽然,没有表达出明显的反对,
不过荒原上突然刮起了一阵冷风,吹动云层星光,使得周遭的氛围格外压抑阴沉。
顾白水走不动了,立在了原地。
苏新年缓缓转身,手心除了一方印章之外,又多了一粒不起眼的种子。
黑云压境,气氛森然,好像在下一刻就会有一场恐怖的乱战席卷荒野。
神秘使者侧了侧头,指尖停顿,看着眼前这一幕,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过下一刻,
岸边有一个“人”走了出来,站在两方之间。
长发垂肩,容貌俊秀妖异的人形灾厄一步步走到最靠近岸边的地方,它仰起脸,望着星海里朦胧似仙的女子,缓缓张嘴。
“我们,需要一个理由。”
它的声音很平淡,柔和安宁,不带任何的攻击性。
岸边等候的所有灾厄都需要一个理由,长发人站出来,代替所有的同类,询问星海里的使者。
为什么只选了两只灾厄,为什么是它们俩。
苏新年眉头微抬,手臂轻轻抬起,看样子是想出面对付围过来的灾厄群。
但他身边的小师弟却摇了摇头,阻止了二师兄的做法。
顾白水转身,背对着所有的灾厄,和星海里那个神秘使者对视了一眼。
半晌,他说了句话:“你给它们个理由?”
荒原寂静,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星海内。
被星光环绕的神秘使者,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抬首侧头,淡淡的说了一句话。
“因为,你俩站的最近。”
眼神漠然,声音清冷。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整座荒原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站的最近?
庞大如山的灾厄陷入沉思,有些没反应过来。
神秘使者又开口,很自然的反问了一个问题。
“过河,不需要排队吗?”
过河,乘船,不需要排队吗?
长发人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的确……人家使者也没说只选两个人进入星海,她只是随手挑了两个最近的家伙,先引渡过去,然后再返回接下一批。
很合理。
但不知道为什么,长发垂地的年轻灾厄,心里总有一种别扭奇怪的感觉。
好像,不太对劲,但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是它俩?”
一个瓮里瓮气的声音从荒原后方响起,
一只比山还高的黑熊低头垂目,盯着脚下新来的两人,问话出声。
这只黑熊是所有灾厄里体型最庞大的一只,头颅顶破云层之上,双睛如同嵌在夜幕上的两轮猩红圆月,气息如渊海,给人极强的压力。
它是所有灾厄里,为数不多能让苏新年谨慎应付的存在。
之所以黑熊没有靠近岸边,也只是因为它体型太大……挤不进来。
神秘使者抬了抬眼,看着那坨遮天蔽日的黑缘,给了一个过于简单粗暴的答案。
“你聋吗?”
“我刚刚没说,它俩站的最近?”
风声噤止,乌云低垂。
那只黑熊陡然一顿,然后……挠了挠头,也不出声了。
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很合理,被骂了也没办法。
就是这使者的脾气,可真够臭的。
黑熊默默的缩了回去,但星海里的使者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它。
手臂轻抬,伸出一根纤纤玉指,对那只倒霉黑熊说了一句:“你最后。”
“……”
“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一次,出声询问的是苏新年。
他得意洋洋的挑着眉,手里掂着一块印章,就差把嚣张刻在脸上了。
谁有问题可以上前来试试,苏某手里的这块板砖也不是吃素的。
无人应声,沉默无言。
长发垂地的年轻人思索许久,对苏新年笑了笑:“既然如此,两位就先行一步吧,我们在这儿等一会儿也不碍事的。”
没有灾厄反对,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
星海里的使者挥挥手,一条青白色的古朴石船出现在她的脚下。
顾白水跟着二师兄走到石船之上,等了一会儿,这艘石船便在星海里逐渐飘远了。
“跟上了吗?”
苏新年默默转头,看了一眼船上空着的位置。
顾白水点头:“跟上了。”
“嗯。”
表面上看,这艘石船上只有三个人。
但从船身起伏的程度来看,站在船头的使者察觉到,不只有两人上船。
她略微沉默,回头盯了一眼顾白水:“你……”
“怎么?”
顾白水问:“要补船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