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尸手持巨树,缓缓抬起,重重落下。
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只剩下最后一座贴在边缘的孤岛。
仙尸砸碎最后一座岛屿,浑噩星域便彻底的毁灭了,归于混沌,只有死寂空旷的海洋。
海上漂浮尸,灾厄成白骨。
几万年之后,仙尸闭眼日落,站死在大海中央……这里,只有永恒的黑暗。
……
苏新年忽然愣了一下,抬了抬头。
他预见到了浑噩星域几万年后的结局,但……莫名其妙的有些熟悉。
苏新年好像曾经去过,
去过一个很相似的地方,死寂黑暗,尸骨累累,和几万年后的浑噩星域一模一样。
“灾厄……死亡之国?”
苏新年记起来了,他的确去过一个漆黑的神秘之地。
那里被称为灾厄死亡的国度,也可以叫做,腐朽之地。
苏新年曾经在调查腐朽历史的过程中,偶然找到了一个死去气森森的凋零秘境。
那个秘境藏在大陆最阴暗偏僻的角落,在秘境的最深处,又有一扇虚掩的死门。
“灾厄死亡国度,活物不可进入。”
据说,只有即将死去的老灾厄,才能在生命的最后时间寻找到入口。
苏新年闷头闯了进去,踹开门,掉进了一个黑暗的世界,看到了遍地尸骨。
所有的骨头都想被烧焦了一样,千奇百怪,畸形扭曲。
他在那里,遇到了地府的赶尸人吴天。
在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沟通后,他们成为了朋友,苏新年抢走了吴天身上所有的灾厄骨头。
“吴天是一只灾厄。”
苏新年很早就看出来了。
地府那个粗犷的赶尸人,是一只无头的人形灾厄。
这类灾厄的本能会伪装成人,它寻找到一枚合适的头颅,接在脖子上,就会变成“他”。
有头的时候,与常人无异,连自己都意识不到。
但如果头被砍了下来,丢了头,它就会显露出本来的面目,苏醒暴虐,极具攻击性。
“所以,叫刑天可能更合适。”
苏新年把吴天赶走,孤身去往了灾厄死亡国度的尽头。
有一具孤零零的大帝尸骸,是一个叫李十一的家伙。
苏新年没告诉小师弟……在李十一帝尸的后面,还有一具更加庞大、如山岳般的模糊轮廓。
是一具骨骸。
大的不可思议,大的让人心惊肉跳,神魂战栗。
那具残破的帝尸,只是被骨骸放在手中,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那是佛尸,被烧焦了的佛尸。
尸骸中没有舍利,应该是被人取走了。
苏新年在尸骸的脚下,看到了几块残缺不全的碑石。
上面记录了几个恐怖逆天的禁忌术法,被人随手刻入石头。
还有一些碑石,是关于“轮回者”李十一的生平和描述,残缺不全,磨损了绝大部分。
苏新年记下了碑石上的术法,带走了很多块染上佛性的骨头。
那些东西都在东洲派上了用场。
而如今,
浑噩星域内的灾厄尸骸堆积成山,漂浮在海面上,还有一具遮天蔽日的仙尸肆虐。
仙尸与佛尸、大火与洪水。
一切的一切,像是腐朽之地的昨日重现。
这里会变成第二个腐朽之地,如日月般,遥遥相映。
……
粗壮的树干从天而降,红色的霞光中蕴含着恐怖的毁灭气息。
仙尸这沉重一击,避无可避,定会把孤岛砸的粉碎。
藏在岛上的人,也只能落个尸解魂散的下场。
但……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树冠落了下去,砸在了大海里,激起千层巨浪,只是没有砸在岛上。
仙尸灰暗的瞳孔内,倒映出了一个白衣青年的身影……离自己很远。
那座岛,也离自己很远。
孤岛跑了。
仙尸沉默的立在了原地。
它挥臂时,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白衣青年怒喝了一声,然后纵身一跃,跳进海里,拉着一座孤岛……夺路狂奔。
他走了,头也不回,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还带走了一座岛。
仙尸握着巨树,瞳孔深处虽然没有人的情绪,但不知为何流露出一丝蛋疼的意味。
在远方,
孤岛被密密麻麻的种子藤曼缠成了一个完整的绿色粽子,上面有一颗死去的巨树,树洞里藏着两个探头看戏的年轻人。
他和她坐着岛,像马车一样,在海面上乘风破浪,越来越远。
前面拉车的,是一个叫二师兄的奇人。
“二师兄不是说……”
陈小渔顿了一下,眼睛眨眨,学着二师兄的语气:“干不死它嘛?”
“避其锋芒了?”
其实她是想问,是不是打不过,才跑的这么快。
但这样可能会让二师兄很没面子,所以懂事的陈小渔没问出口。
顾白水到不管这些,
他摇了摇头,语气很是很淡定:“师兄说的大概就是字面意思……他干不死它。”
“甚至可能会被它干死。”
“喂喂喂!”
“拉车”的苏新年不乐意了,一回头,翻了个白眼:“怎么说话呢?”
“我不是担心你俩被那玩意儿一巴掌拍死,才跑的这么远?”
“你真以为师兄干不过它啊?”
顾白水想了想,试探的问了一句:“要不,我来帮师兄?”
“用不着。”
苏新年松开手,把浑噩星域仅剩的一座孤岛藏在了天涯海角,然后飘然起身,回头看了眼小师弟。
远方仙尸体异动,海浪翻涌。
苏新年微微沉默,眼神一动,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师弟。”
“嗯?”
“师兄有事相求。”
苏新年一脸正色,顾白水也抬起了头。
“今日对付此尸,大抵凶多吉少,如若师兄遭遇不测……阴沟里翻了船,师兄尚有两个心愿未了。”
顾白水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狐疑的看了苏新年一眼。
“你说。”
“其一,我和你大师兄争了一辈子,说来惭愧,没有正面赢过一次。”
顾白水没说,侧面也没赢过大师兄啊!?
“如果师弟日后证道,帮二师兄揍你大师兄一顿,记得打脸,不要留情。”
苏新年说的很认真,如同在交代后事一样。
气氛悲伤低沉,
顾白水默不作声,倒是陈小渔扯住了他的衣角,脸色微白,眉宇之间忍不住担心。
二师兄他,真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