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练边聊。
正在此时,徐闻拿着一卷书,摇头晃脑的也来到后院。
看到张天,惊喜道:“仙师,今天为何这么早?”
张天故意板着脸道:“我听说你读书懈怠,特意起早来监督。今天为何这么晚才来?”
铁东在一边斜眼。
刚才上仙可不是这么说的,明明是起来锻炼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监督弟子了?
以上仙的起床时间,说不定连徐秀才来不来晨读都不知道。
徐闻急忙道:“仙师,每天这个时辰,弟子都按时来后院晨读,并无懈怠。”
张天道:“铁东天未亮就来练武了,你还说不是偷懒?”
“呃……”徐闻解释道,“铁东练武,不需要光亮。弟子晨读,需要看得见书上的字才行。”
“要不,仙师赐弟子一颗游龙珠?弟子保证每天三更就起床念书。”
“你想得美。好好念书,别整天起这些歪心思。”张天骂道。
其实,如果有必要,张天完全可以制作一盏太阳能灯出来。
甚至让天上的气球卫星过来照明都可以。
不过,如果只是为了照明念书,没有这个必要。
多点两盏灯也可以,如今又不是用不起。
张天也不想在这些非必要的用途,消耗太多物资储备,暴露太多的底牌。
“好吧,仙师。”
见自己的小伎俩无用,徐闻开始朗朗念书。
古人讲究,一日之计在于晨。
因此,很多读书人都有早上晨读的习惯。
这些观念,一直影响到后世的中小学教学模式。
既可激活全天的精气神,又可更快吸收知识。
此时的大脑经过一夜的休息,处于空放状态,记忆最为容易。
可惜后世学生的负担重,加上各种娱乐活动,令人的睡眠大大推迟,导致第二天睡眠不足,早读反而成了负担。
念着念着,徐闻声音越来越小。
到了最后,干脆停了下来,开始模仿张天的太极拳打了起来。
张天没好气道:“好好念书,你学这个干嘛?”
徐闻道:“仙师打的拳法,一定是好拳法!虽然弟子用不上,但自家的拳法,不会可说不过去。”
一旁的铁东道:“徐秀才,上仙说这拳法叫太极拳。我只觉得这拳法精妙,可惜身体残缺,却是学不会了。”
“嘶……”徐闻倒吸一口气,“这拳法居然叫太极?!”
“《易传》曰: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这太极之名,要比八卦高好几个层次呀。”
铁东也吓了一跳:“这么厉害?”
在徐闻、铁东等人看来,精通八卦之人,已经就有道之士了。
徐闻道:“那当然了。八卦之上还有四象、两仪,最后才到太极。这‘太极’简直高到不能再高了。”
“庄子又有云:大道,在太极之上而不为高。”
“恐怕这拳法,跟大道有关。”
张天骂道:“你成天想这些没用的玩意儿,中得了举才怪呢。”
“在这个时代,你没个举人身份,做什么都不方便。给我好好念书。”
徐闻道:“仙师,弟子说过,弟子资质愚钝,恐怕不指望中举了。到时候出榜,仙师莫要气着了。等熬过了三十岁,就跟仙师修仙……”
“你……”张天气得说不出话来。
若自己真是仙人倒也罢了,可惜自己不是。
如果传给徐闻什么道家的小周天功、大周天功之类的,练了倒是对身体有益,却不可能成仙。
一辈子花在这上面,白白蹉跎了人生。
就连后世武当山的陈道长,都反复告诫年轻人:要相信科学。
张天心念一转,要引导徐闻读书,倒也不是不行,有一个方法可以一试。
于是道:“徐闻,你可知道浩然正气?”
徐闻道:“弟子知道,出自《孟子》一书。”
“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其为气也,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
张天微微一笑,徐闻虽然思想有些跑偏,但读书的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该背的东西都背得牢牢的。
至少才华是有一些的,不趁年轻冲击一下科举太可惜了。
于是,开口念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这几句诗,出自文天祥的《正气歌》,立意宏大,正气凛然,又与孟子的浩然正气相呼应。
但凡是读书人,无不为诗句之意境感染。
不过,此时离文天祥出生还有近两百年的时间,后面的诗句,与他的经历、死生观念有关,张天就不念了。
果然,徐闻听了,身体一震,然后又一震。
张天及时补刀,仙里仙气的道:“痴儿,你可悟了?”
心里暗道,赶紧自己脑补,别让我费力跟你东扯西扯的瞎编。
徐闻又是一震,三震之后,突然跪伏在地上,号啕大哭:“仙师,弟子错了!”
“弟子辜负了仙师一片苦心呀……”
“弟子只以为仙师要弟子科举,是为了却尘世中的欲念。没想到,原来仙师早有暗喻。”
“条条大道皆可成才,读书何尝不是一条?此乃成道之路啊。”
“仙师一而再,再而三暗示弟子,成道之路就在书中,就在浩然之气之中,就在这天地之中。”
“可惜弟子愚钝,迟迟未能领悟仙师之深意~~~”
“还……还在心里腹诽仙师不肯传下修仙之法,夜里辗转难眠。”
“仙师,弟子错了,弟子惭愧啊~~~”
最后一句,悲戚万分,尾音拖得长长的,差点唱出花腔的感觉。
张天心里很满意,脑补得不错,嘴上却道:“知道错就好。”
“所谓顺成人,逆成仙。这科举就是你人生的一大难关,需要努力迈过才行。”
“是,弟子明白!”徐闻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回答。
铁东问:“徐秀才,你悟了个啥?”
徐闻道:“读书可培养浩然正气,可明天地至理。说不定修到最后,也能像仙师那样御气飞行。”
这时,徐闻又想起庄子关于真人、至人、神人、圣人的描述,动不动就御气飞行的。
说不定自己读书不够,没有浩然正气,才飞不起来。
张天知道徐闻有些想歪。
但这种情形,只能先忽悠他努力读书,考上举人再说。
之后就算他一辈子沉迷修仙之术,至少也能够安身立命了。
反正他本来读书就不乍的。
在遇到自己之前,就已经自己灌了自己一脑子的鬼神志怪故事。
估计想考上举人也是难上加难,说不定又是一个“蒲松龄”,沉迷于鬼怪小说之中,度过余生。
铁东羡慕道:“可惜我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否则,能像徐秀才你这样,修炼浩然正气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