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明明挤得满满的，却寂静一片。
    看着那从小看到大的夜空，很多人不自觉流下了眼泪。
    脑海里全是那无穷的星空世界。
    所有人渺小到有一种虚无的感觉，仿佛自己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
    此时此景，大家终于理解了苏轼的情怀——“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难怪上仙对人间之事不上心。
    如此天地，距离动辄万万里， 时间动辄万万年，谁还会在乎眼前的俗事？
    都是过眼云烟罢了。
    双眼一睁一闭之间，人间百年已过。
    所有的俗事都消逝在时间长河中……
    张天也不催促，让大家体会一下。
    即使是后世的人看向星空，了解到宇宙的浩瀚，都会有一种莫名的触动。
    何况眼前的众人，第一次接触到如此超时代的信息。
    终于，有人率先打破平静。
    钦天监沈望星唱道：“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日月安属？列星安陈？……”
    这是屈原的《天问》。
    沈望星唱的是关于“天”的第一部分，唱完后，高声道：“诸位，勿需哀叹。”
    “先贤屈原作《天问》，如今我等在上仙的传道之下，已经知道了一部分答案。”
    “然而，天地还有无穷奥秘等着我等去探索。”
    “天地越大，才越是有希望。”
    “若是天地狭小，随随便便就能够看完，那这天，岂不是太无聊了？哈哈哈哈……”
    “嗯……沈大人言之有理。”有人回过神来。
    仔细一想，确实就该如此。
    当初很豪迈的《天问》，有一些已经可以解答了。
    例如“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问的是：白天光明夜晚黑暗，究竟为什么这样安排？
    此时众人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概念，知道是天体自转产生的。
    有一些则是问得无知。
    例如“天极焉加？八柱何当？”
    问的是：天轴的顶盖究竟架在何方？八根支持天体的擎天柱，安放在哪里？
    看过地球全貌之后，大家知道根本没有天轴，也没有天柱。
    但是，“圜则九重，孰营度之？惟兹何功，孰初作之？”这些还没有答案。
    这几句问的是：天上分为九重，是谁环绕它度量确定的？这么巨大的工程，当初建造它的又是何人？
    这些关于宇宙如何诞生、如何形成的终极问题，光是想想就令人着迷。
    虽然已经破解了《天问》的一些问题，却又带来一些更宏大，更深邃的问题。
    只要有求道之心，岂不是更令人振奋？
    慧圆站出来，走到夜空的全息图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阿弥陀佛！张公子，天地浩瀚，贫僧叹之。”
    “敢问玉皇大帝之天庭、如来佛祖之佛国、六道轮回之地狱，诸多神国，究竟在何方？”
    这一问，顿时把大家的精气神都问了回来。
    对呀，刚才看了那么久，都没看到天庭、佛国、地狱。
    浩瀚的宇宙离自己太遥远，但这些仙佛鬼三界，可是跟死后去向息息相关的。
    张天略一沉吟。
    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不能否认仙、佛、鬼的存在。
    就算否认，估计别人也不信。
    只会以为是什么天地大秘，不肯“泄露天机”罢了，一如当初自己说不是仙人那样。
    就连后世科技那么先进，信息那么发达，各个宗教的信徒依然信奉“主”的存在。
    张天也不可能靠一幅全息图，就将所有人变为无神论者。
    要不，编一个异度空间？
    其独立存在于这个宇宙之外，只能通过破碎虚空、成佛、灵体才能进入。
    这才显得仙、佛、鬼的特殊。
    张天正在心里措辞……
    慧圆见张天沉吟不语，忽然“恍然大悟”，道：“上仙可是说：不可说？贫僧懂了！”
    然后，突然念起经来：“世尊为心王菩萨而说颂曰：”
    “不可言说不可说……彼佛法身不可说……所住世间不可说……一切佛刹不可说……诣诸国土不可说……菩萨法住不可说……彼诸法界不可说……清净佛土不可说……杂染世界不可说……诸佛国土不可说……”
    “不可说啊不可说……打死也是不可说……”
    听得张天真是大开眼界。
    自己装神弄鬼这么久，遇到圆不回来的事，来来去去就只会一招“笑而不语”。
    略显心虚。
    佛教倒好，硬生生写出了一本经书。
    遇到不想说，不好说的事，光明正大地告诉世人：别问，问就是“不可说”。
    你再问？再问就是妄念，那就更“不可说”了。
    逻辑上实现了完美闭环。
    难怪论辩经，佛教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如今慧圆方丈帮自己圆了回来，张天倒是省事了。
    “哈哈，慧圆方丈果然有慧根呀。”
    慧圆大喜。
    想努力装高僧大德，奈何被张天夸赞太有分量，实在无法控制，一双胖脸笑得像朵花儿绽放似的。
    “阿弥陀佛！谢张公子赞赏。”
    张天道：“大家只需注重今生修行即可，只要积累的阴德、功德够，自有相应的门户为你们打开。”
    一句话，又引得众人无限遐想。
    众人见张天不肯明说，只好应“是”。
    徐闻问道：“仙师，刚才我看流光术的视野，像是飞行于地球之外，太虚之中，还可以随时转头回看地球。”
    “传说得道之人，可以神游天地，形体不动而游天下。”
    “仙师，这可是传说中的神游？”
    “流光术”的前面影像片段，是智能手环和外面监控的溜溜球的实时画面。
    后面的就无法用实时画面了，都是科普全息影像。
    全息影像比传统视频强的一点，就是可以360度视角旋转，随时暂停，观看全息影像的任意一个角度。
    其视角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飞行游历了无限宇宙一般。
    张天淡淡道：“算是吧。”
    “哗……果然如此。”众人又是一阵惊叹。
    “若是能修成神游，纵使我等肉身困于大地之上，亦可领略太虚美景。”
    “如此一来，太虚虽无穷，却并非遥不可及。”
    “仙师？上仙？”众人望向张天。
    张天只好摇摇头：“并非我不肯传授给你们，实在是现在教不了。”
    “噢……”众人微微有些失望，但也不好追问。
    大家不觉得是张天秘而不宣，毕竟之前那么神奇的“起死回生术”和“过阳寿法”都传了出来。
    而是猜测可能是凡人与天仙差距太大，学也学不了。
    …………
    既然见今天都演示到这种程度了，无限的宇宙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张天干脆一次颠覆个够，免得以后又要打击他们。
    于是，拿起刚才的橘子，随手掰开两半，放在手掌上。
    “刚才说的是天，现在我讲一点其他的东西。”
    “诸位请看，我手里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