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天最担心的不是药剂有没有用，而是那几个神职人员手中的“圣水”。
    若是明天他们再用“圣水”朝伤兵伤口上洒，那就前功尽弃了。
    只是，该如何跟他们解释，“圣水”会污染伤口呢？
    直接说“圣水”很“脏”，估计又得引起一连串麻烦。
    后面不知道要解释多久才说得明白，甚至会引起一些伊教狂热信徒的抵触。
    否定“圣水”的神圣，几乎就相当于否认他们的信仰。
    就像后世的三哥。
    明明恒河水那么脏，就是有无数人以沐浴恒河水为荣，以为能够净化身心。
    若是跟他们解释生理卫生和细菌等知识，他们反而会愤怒，觉得是污辱他们的信仰。
    但张天不得不说，对那几个神职人员道：“圣水不可用于伤口，以后千万不能朝伤者身上洒任何水……”
    果然，那几个神职人员不解，问道：“请问东方神灵，圣水洁净而神圣，为何不用用来治疗伤口？”
    周围众人以及伤者，都疑惑地看向张天。
    若非刚才张天展现“神迹”，这目光就不是疑惑，而是愤怒了。
    “嗯……”张天略一沉吟，看向徐闻。
    心里暗道，好徒弟，快出来给为师圆场。
    徐闻微微一笑，站了出来，几乎不加思索道：“诸位，水本是生命之源，能养育万物。”
    “我们东方道家有言，上善若水。”
    “然而，水利于人，同时也利于其他伤人之物。”
    “诸位可知道，人的伤口受伤之后，会聚集了大量的邪气。”
    “仙师说，那叫细……细菌，是一种微小的生命。”
    “你们的圣水正因为神圣，不是杀生之物。”
    “因此，不会杀死细菌，反而会滋养它们，导致伤者邪气入体。”
    “如此阴阳颠倒，最终误了伤者的性命。”
    众人听得迷迷糊糊，但感觉好像又挺有道理。
    阿维森纳在旁边，以他的医学知识又给大家解释一番。
    说人的身体受伤之后，外面的不洁之物就会盘踞在伤口，侵蚀人的身体。
    用圣水洒在伤口之上，相当于用圣水滋养不洁之物，反而令伤势加重。
    众人一听，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不是圣水不神圣，而是太过神圣，连最微小的生命都会平等地滋养。
    因为太过神圣而不能乱用——这个道理他们接受起来很舒服，再也无人抵触。
    徐闻问张天：“仙师，弟子说的可有疏漏之处？”
    张天点点头：“不错。说得很透彻。”
    徐闻的解释，虽然加了一些玄学的观念进去。
    但总体意思，跟后世的医学知识基本一致。
    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用苛求了。
    徐闻大喜，恨不得立马就将刚才说过的话记录下来。
    以他的经验，自己猜的很多“天机”。
    仙师多数时候都是不置可否，偶尔还会打自己一下。
    少有像这样直接夸自己的。
    游览了一天，又帮助治疗伤兵，此时天色已不早。
    张天朝广场的众人微微示意，带着徐闻等人离开。
    随着他的脚步刚一踏出广场，漫天的蓝白光芒顿时消失。
    当天夜里，这个消息像个炸弹似的，传遍了整个圣城。
    此行见证的人很多，有伤兵、有护理人员、有大学者阿维森纳。
    更重要的是，有几个神职人员。
    如此多的人亲眼所见，张天的“神迹”再也隐藏不住。
    很多人都知道圣城来了一位真正的“神灵”，神灵之手根本不用接触身体。
    只需要隔空往人的身体轻轻一抹，就能够令身体闭合。
    许多伊教的长老、穆夫提、教长等人，纷纷过来查看那几个重伤之人的伤口。
    看到原本几乎能够看到内脏的伤口，此时只有一条细细的血痕，全部震惊得无以复加。
    “神迹……圣城又显露神迹了……”
    “这是侒啦派友仙下来拯救我们……”
    “定是侒啦看到我们圣城遇难，借东方神灵之手来帮助我们。”
    几位宗教领袖不能直接承认张天为独立的神灵，只能给这个神迹的源头，按上侒啦之名。
    如此一来，少了许多麻烦，更容易为信徒接受。
    这个在徐闻等人看来很小的“仙法”，对圣城的人冲击却极大。
    也不知是西域上古之人想象力匮乏，还是“实事求是”。
    在他们的经书里，记载的很多神迹其实极其简单。
    例如先知木罕默德四十岁之后获得神的启示，只是说他在希拉山洞潜修冥想时，神派遣天使吉卜利勒向他传达旨意。
    后来倒是有一个比较像样的神迹，叫做——夜行登霄。
    说是在天使吉卜利勒陪同下，先知乘布拉格马，一夜间由麦加禁寺飞至耶路撒冷的阿克萨清真寺，接受主命……
    其他绝大多数教义，看起来都比较“务实”，没有太脱离实际——至少没有脱离那个时代的实际。
    反倒是尤大教和基教那边，很多“神迹”会比较夸张。
    上帝七天创世自不必多说，就连先知摩西，都有借上帝之力分开红海的传说。
    这种“神迹”，要比伊教这边浩瀚雄伟许多。
    徐闻知道后，不禁有些好奇，这点“仙法”都大惊小怪。
    他们若是看到仙师的大型仙法，不知该震撼到何种程度？
    不知道还能不能维持住心中的信仰。
    第二天。
    十字军继续进攻，准备消耗圣城的实力。
    没想到经过昨夜的“神迹”鼓舞，守城士兵亢奋无比，杀得十字军伤亡惨重。
    那些原本是轻伤，只是因为伤口感染而不能上战场的士兵。
    被用了大蒜素之后，效果奇佳。
    一夜过去，伤口的流脓红肿现象几乎不见，原本伴随感染的发热发绕症状，也全部消失。
    很多人迫不及待的就赶来城墙，跟自己的兄弟们一起作战，传颂东方神灵的神迹。
    甚至恨不能立马出城，反攻十字军的大军。
    好在领军的将军还有理智，知道敌众我寡，不能头脑一热就冲出去。
    外面攻城的十字军暗自吃惊。
    这圣城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夜之间，所有人突然勇猛起来。
    之前连续十几天的攻城，给他们造成的疲劳和伤亡，似乎一夜之间就恢复了过来。
    十字军本来就没指望一举攻下，见今天伤亡惨重，只得暂时收兵。
    准备打探清楚城内发生了什么事，再作打算。
    张天这边。
    早上起来，就听阿维森纳说，有几位圣城德高望重的长者，想求见张天。
    张天早有预料，接见一下自无不可。
    只见五六个长者，须发皆白。
    身上穿着一身繁杂的正装，一眼看去，就知道这是个重要人物。
    阿维森纳在旁边解释，都是圣城里的长老、穆夫提、教长等宗教领袖。
    张天原以为是因为昨天的“神迹”，过来道谢的。
    没想到一番基本的礼仪过后。
    一名圣城的穆夫提开门见山道：“不知东方神灵可会驱魔？”
    “我们有两名信徒，被恶魔附体，生命之火即将熄灭。”
    “我们信徒不怕死，却怕就此死去，灵魂被恶魔带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