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完成任务的师弟师妹们双手双脚被水流化成的锁链捆住，吊在了树上。
    几人看见顾轻希，眼里迸发出希望，高声喊道：
    “师姐，是师姐。”
    “师姐，救命啊。”
    “顾师姐，她就是杀害了城西一家人的魔，师姐。”
    蚌妖听到他们的叫喊，眉心蹙成出不耐烦的魔纹，厉声喝道：
    “闭嘴！”
    几道水流化为水刀，从那些叫得最欢的人脸上划过。
    等他们感到恐惧冷静下来时，蚌妖目光才重新转移到顾轻希的脸上。
    “你们是一伙的？”
    她眼中赤色变深，含着怒意。
    但因为看得出来顾轻希的实力是后面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的。
    自己现在又失了宝物，跟她对上不一定能落下什么好，暂时按捺下了起争执的心。
    原本最开始那几个修者闯入她的秘境，蚌妖从他们对话听出他们是剑宗弟子后，本也没有打算拿他们怎么样的。
    可偏偏，谁让他们提起那几个该死的人。
    蚌妖便将他们绑了，折磨一通，想着过几日再放回去就是。
    结果没等她放了他们，就来了更厉害的修者。
    蚌妖努力遏制怒火，也还是忍不住从话里分出一些愤怒来。
    “那几个人，死有余辜，有什么好调查的！”
    顾轻希立刻明白，蚌妖与那家人有矛盾，或许，就是那矛盾，才促使她从妖变为了魔。
    可不管是什么原因，蚌妖杀了人，就该得到惩罚。
    顾轻希长剑指向蚌妖，眼神坚定，没有半分动摇。
    “蚌妖，放了我师弟妹们，束手就擒。不管你有什么苦衷，随我去锁魔塔分辨个明白。”
    “进锁魔塔？呵，你还不如现在就要了我的性命！”
    蚌妖本就生了心魔，情绪容易失控，听顾轻希这话，双臂魔纹突现。
    她飞身，身边无数水流化成的利剑并行，直直地朝着顾轻希的方向飞来。
    顾轻希眼中无惧无畏，挥剑前迎。
    手中长剑比以往更加顺手，每一剑挥出的力量都比以往更加强大，蚌妖被打得节节败退。
    她最后挥出一击，蚌妖被剑波打得从高处重重落在地上，吐了很大一口鲜血。
    顾轻希看着蚌妖的惨状，视线落在手中的长剑上，眼中疑惑更甚。
    蚌妖虽是小妖，但她入了魔，实力大幅度提高，当时看到的内丹展现的妖力也超出预料的强大。
    现在自己与她对战竟然是完全的压制。
    想象中的苦战，只存在于想象中。
    这便很奇怪了。
    从湖泊中出来之后，顾轻希能够察觉得到，自己突破了些屏障，修为有所进益。
    但这所谓的进益并不算多，而能够如此轻易打败蚌妖，关键点应该在——
    自己手中的破日身上。
    顾轻希唇抿成一条线，心中担心破日这般异样会不会受到什么损害。
    她想仔细查探破日的情况，可眼下情况不能分神，只好暂时压下了担心的念头。
    地面上，蚌妖捂着胸口，一口口鲜血不断从口中流出，脸上竟然还能露出一个笑脸来。
    她从口中吐出那颗吞进去的妖丹，上面浅浅的裂纹不断往完好的地方攀沿，本就不那么明亮的妖丹此刻更是黯淡得似是失去了所有颜色。
    “这，就是他千辛万苦想要得到的啊。落得这个地步，也好，也好。”
    蚌妖眼里的笑意带着伤，忽而又转变为狠厉，素手一握，那妖丹瞬间碎裂开来，变成无数小片。
    挂起师弟师妹们的水流变得瘫软无力，缓慢地下坠，将他们全都放了下来，沿着地面，化作深色的水渍缓慢地朝着蚌妖的方向爬去。
    此刻，失了妖丹，蚌妖脸上失去所有血色，连那点儿魔气也消失无踪。
    她连喘息都困难，不仅再没有与顾轻希再战的能力，连继续活着都是不可能的了。
    “你这是何必？”
    顾轻希眼中闪过微不可察的悲悯。
    按蚌妖说的，她是与城西那户人家有矛盾，才杀了人，因果非修者所能断的。
    顾轻希想将她带回锁魔塔，是要将她禁锢在里面，里面会有些手段洗濯掉她身上的魔气。
    若非心性纯恶或者天生地长的魔，去了魔气，再去偿还了因果，或许还有从头再来的契机。
    可现在自毁妖丹，便是再无成妖化人的机会了。
    “我……我不后悔。”
    蚌妖眼神痴痴地望向湖泊边，似眼前仿佛出现与那人初次见面的时候。
    她隐蔽于深林，不谙世事，过着无比宁静的日子。
    她胆子小，怕人，也怕人厌她。
    虽说妖属于中立，大多对人族没有恶意，但修者能分清这些，普通人却不会。
    妖族能修炼出伤害普通人的力量，弱妖汲取天地精华也是天生地养的珍奇至宝。
    大多数的普通人不是惧怕妖物的力量，就是贪婪他们身上的珍奇。
    前者还好说，会远远避开妖物，不敢与之亲近。
    后者就是十分危险的存在了。
    蚌妖化形后日日待于密林，害怕人的存在，也好奇人族热闹的生活。
    所以，在那人闯进密林，发现她的真面目却不惧怕她，还想带她去看看人族热闹生活时，她不可避免地沦陷了。
    可惜，付出的爱并不是能得到同样的回报。
    那人闯入密林，不过是为了寻找能挽救病妻性命的珍贵药材。
    没想到，遇到的竟然是一只妖。
    妖丹，是能化形的妖才会有的珍奇，传说能够生人肉肉白骨，就算没有那么强大的效果，延长人的性命也是没有问题的。
    那男子将蚌妖带回去，骗取她的信任之后，在她变为原型休息时开蚌取丹。
    蚌妖被活生生疼醒，但没了妖丹，她比普通人还不如，被随意丢弃在了外面，根本没有报仇的机会。
    她一腔真心被负，心中生了魔气，将妖丹夺回，杀了那家所有人，逃回了密林休养。
    她对人类绝望，后面一直没有再动乱就是因为妖丹受了重伤。
    不然，不等顾轻希他们下山，整个小镇就要被屠灭。
    蚌妖确实只是个小妖，顾轻希判断得没有错，师弟师妹们一起上来不应该全军覆没的。
    是她后来不知道捡到了什么神物，就是那个藏在湖底的镜子。
    镜子身上蕴藏了无限灵力，将蚌妖妖丹恢复大半，还大幅度提升了她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