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和彭师傅的对话,我无所事事的待在办公室。这两天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竞聘这件事上,大家都没有心思在工作上。
到了正式投票日,我们毫无意外的全票投了预定好的几个人。这次没有意外,也没有出现上次北区中队的恶性竞争。
彭师傅也是春风得意,因为他在上面的关系早就已经铺垫的妥妥了。他和我说:“只要我们中队不卡他,入围了局里的竞争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我提前恭喜了彭师傅,他也是直说等尘埃落定就请我们吃饭。
我们觉得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接着就等出结果然后大家迎来送往就可以了。徐探长,马探长,还有我师傅都是喜气洋洋,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到了第二天,风云突变,陈队长突然把马探长,徐探长,以及彭师傅都召集到他办公室里谈话。等谈完话,彭师傅愤愤不平的出来,我知道竞聘的事情又出幺蛾子了。
我赶紧问彭师傅,出了什么状况。
“你说这不是欺负人吗?这大家都定好了,今天来突然横插一杠。”彭师傅有些激动。
我问:“咋了,谁欺负你了?”
“还有谁,不带这么做事情的?陈队长把我们叫去,说我们中队的名额有变,原本的三个变两个了。于是问我们三个人,有没有自愿退出竞争的。我们都努力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自愿退出的。于是陈队长就对我们说,如果大家都不愿意放弃的,中队的意思就是按得票的多少排序,票最少的退出。这不就是让我退出吗?我当时想据理力争的,但是陈队长也没给我争辩的机会。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彭师傅咬牙切齿的说。
我问:“怎么突然给我们中队缩减了名额,局里做事这么随意的?”
彭师傅答:“听陈队长说,我们余局长突然把一个人塞到了我们刑大,并指定要让他在我们刑大提拔掉。邵大和其他大队领导连夜商量,决定这个名额从我们中队出,于是我们就有三个变成了两个。”
我听了也是一脸懵逼,道:“我们局长大人还可以这样操作的,他既然有关系直接自己提拔掉就好了。弄的这么麻烦干嘛?”
彭师傅一脸的失落,道:“我们局长就是婊子要做牌坊又立,弄的我们进退维谷。现在我就很被动,这突生变故,我是应对失据了。”
我问:“彭师傅难道你就这么认命了,就这么算了吗?”
彭师傅说:“怎么能就这么算了,我已经为了这次竞聘投了大量的精力和财力,我要是等到下次,我的付出的一切全部打水漂了。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我还是得想想办法的。”
说完也不等我搭话,顾自己拎着包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会干什么,我此时也帮不上忙,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又是一天过去,第二天彭师傅也没有来上班,我们都知道他是积极去活动了。
艾冬青很不看好彭师傅,道:“你说彭师傅瞎折腾啥呀?上我不也是最后胳膊拧不过大腿呀!除了损人不利己还有什么结果,其实不如老老实实打好关系,等下次一举拿下。”
朱羽江也摇摇头:“他就是不认命,这次徐探长天时地利人和,岂是一个人能轻易动的了的,我看他又是徒劳无功的。”
我本来想替彭师傅辩白几句,但我想到自己人微言轻也只能作罢了。中队里的兄弟都不看好彭师傅能扭转乾坤,但是我还是希望他能发生奇迹。
到了次日,彭师傅拖着疲惫的身体又出现在办公室里面。于是我问他:“师傅,怎么样了,你的事情有结果了吗?能不能上去?”
彭师傅摇摇头,道:“抢下一个提拔名额已经不可能了,局里昨天开了党委会,把这次提拔的名单已经定下来了,我最终也不能逆转取胜。”
我听了也有一些惋惜,劝师傅道:“彭师傅,你不用失望,下次就是你的天下了。”
彭师傅说:“失之桑榆,得之柴榆。我虽然这次提拔没份,但是领导也同意了我的调离报告。你不要到外面去说,以免坏了我的事情,现在队里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已经递交了调离申请报告,领导也答应我会批准的,我很快就会调出公安机关,以后不做警察了。”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彭师傅,你调离公安机关,那你去哪里?”
彭师傅答:“我已经运作的差不多了,应该是去江丰镇政府工作,以后成为一个乡镇公务员了。”
“乡镇公务员,这工作有前途吗?”我不解的问,我对政府各部门之间的优劣完全没有概念,于是问道。
彭师傅说:“以前,我们公安局有实权,所以我们单位肯定比镇里面要好的。但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我们公安经过三项教育,特别是周部长上来以后我们的工作越来越难干,大家手脚都被捆住了,因此以后一定是乡镇公务员更有前途。经过这两次的竞聘,我也是对公安局完全失望,我没兴趣在来一次竞聘了,我输不起还躲不起吗?”
我说:“彭师傅,那你这事情什么时候办好,我到时候去送送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彭师傅说:“傻小子,我又不是去死,搞的跟生离死别一样,我就是调出公安局,我还在山阳的,你就不能到新单位来看看我吗?”
我笑了起来,但是心里显然充满了失落,彭师傅也是一直兢兢业业的努力,可老是命运多舛。
我也不多嘴了,彭师傅既然下了决心总有他的道理,谁让他煮熟的鸭子飞了呢?
过了两天,新提拔的名单很快就在我们局里的主页上公布了。这次名单里有很多意外,但也是意料之中。
首先我们中队推举的徐探长和马探长都被提拔了,其中徐探长直接变成我们中队的副中队长,而原来的副中队长则到禁毒大队任职了。
我们的陈队长升任我们刑大副大队长分管我们中队和情报中队,中队长由西区中队的中队长接任,指导员还是不变。
马探长则到派出所去任派出所副所长了,以后打交道也变少了。我们原来北区中队的章德昭探长也升了,他去了西区中队做副中队长。
夏胜军探长看着提拔名单,有些感慨:“你看上次剩下的都升了,年纪一个比一个轻,我是越来越跟不上时代了。”
艾冬青说:“夏探长不要气馁,下次就是你和彭维庆探长的事了,也快的,不就前后脚的事情。”
夏探长笑了:“你就别打趣我了,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要进步了,到了下次你们也要出来和我们竞争了。你说你们会让着我们这些老前辈?”
夏胜军的反问让艾冬青哑口无言,于是艾冬青悻悻的离开了我们自己的办公室。
夏胜军显然还意犹未尽,对彭师傅问道:“兄弟,你也算是殚精竭虑了,怎么还玩不过几个小后辈。你怎么老是棋差一招呢?”
这话问的有些尖锐,彭师傅要不是事先和我露过底,我真的担心他会恼羞成怒了。于是我说:“彭师傅只是不惜的使用盘外招,否则他也不会一次一次的吃亏。”
夏胜军说:“这次的确是意外频出,你入围的人都能被人挤出来,辛亏是你去了,否则丢脸的就是我了。”
彭师傅说:“我们两个谁去都一样,都改变不了被人家踢出局的结果。谁让我们不是这个中队的自己人,人家领导心里就亲疏有别,我是已经想明白了,我们在公安局里是没有前途的。”
彭师傅的这一句话如一阵惊雷打在了夏胜军探长身上,他试探的问:“彭探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在公安局里没有前途?”
彭师傅很随意的说:“是啊,在公安局里已经没有前途了,我比你小两岁,这次上的人都比我们年纪要小,再等两年,你说我们还有什么机会。到时候说不定把我们从刑大踢出去了,我们去派出所打杂好了。”
夏胜军见彭师傅说的消极,就觉得彭师傅心中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于是赶紧劝道:“兄弟,瞧你这个话说的。现在徐探长和马探长提拔了,我们重案中队的1号选手就是你了,你怎么能说这些丧气话。就算是要被赶出刑大也是我先走,你现在中队里面还要仰仗你呢?”
彭师傅说:“仰仗个屁,这一年里我又是赔小心,又是任劳任怨,最后好处全让他们这些重案的老人拿去了。我们只有要干活的时候会想到我们,你一旦到了评优评先提拔任用,我们最多成为陪榜的。所以老哥哥你也要想通一点了,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在替别人数钱。”
夏胜军探长说:“你这想法也太消极了,虽然这次竞聘你吃了亏,可这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你一定不会再有这样的麻烦了。”
彭师傅听了呵呵笑起来,道:“的确没有下一次了,我也不打算再在公安局里面和大家争了。你夏探长和我也算是患难与共了,有些话我也就同你讲明白了,反正这事情过几天就摆上台面了。提前让你知道也不打紧,反正基本已经定局了,我想不会再出意外了。我要调出公安局了,我们余局长已经点头了,我下家也落实好了,这两天就要办调动手续了。”
夏探长一脸惊愕,问道:“调出公安局,你去哪里?”
彭师傅说:“到今天已经落实了,我去江丰镇政府,以后变成乡镇的公务员了。我们以后工作上接触少了。”
夏胜军点点头,道:“难怪你这几天忙进忙出的,我以为你在积极运作,等最后一刻局面反转。原来你是狡兔三窟啊,连我都想不到你来个声东击西,把我们都蒙在鼓里了。”
彭师傅说:“这局面反转哪有那么容易 我也是被人摆了一道以后,才想到了这条路。我们两个都是劳碌命,就是闲不下来。”
夏探长道:“那提前祝你一路顺风,万事如意了。”
彭师傅说:“我部队里面转业以来,从来没有被重视过,因此老是棋差一招,兄弟你也要好自为之吧!”
夏探长说:“我可没有你的本事和人脉,我这点资源是无法和你相提并论的。你能想通,我只有羡慕的份。现在乡镇里面好,不仅活轻松,而且那边互相竞争也少,你要过去很快就会提拔。我们公安局里是僧多粥少,他们乡镇里正好相反,是粥多僧少。我估计以你的资源没几年说不定就当上副镇长了,你到时候也提携提携老兄弟。你这次到底动用了谁的资源,我们余局长一向来对外调人员卡的很紧,这次怎么把你这条大鱼给放出去了。”
彭师傅回答:“我还有什么资源,不就是我那些战友吗?本来余局长答应的好好的,只要我们中队一推荐就给我提拔的。结果事到临头给我来这么一出,直接把我的战友的面子踩在了地上摩擦。所以我战友请了更大的领导去询问余局长情况,这个领导是余局长绝对不敢得罪的。当然在公安局提拔的事情已经木以成舟,余局长就是想改回来也不好弄了。于是退而求其次,问我们其他有什么想法,他好给予补偿。我于是顺势提出调离公安局的想法,余局长为了给大领导一个面子,虽然心里是1万个不愿意,但还是捏着鼻子应承下来。因此这两天我忙进忙出,一边是敲定落实局里的放人,另外一边我是落实下家。进我们战友的群策群力,我和江丰镇政府的党委书记挂上了线,他非常愿意我去他们那里工作。这样我调出公安机关的所有障碍都扫清楚了,就等最后办手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