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
突如其来的饥饿感,打断了林肆的思绪。
揉了揉正在抗议的胃部,叹了口气。
抬眸直视前方,仿佛透过眼前这片树林,看到树林后面热闹的小镇,还有小镇上那个熟悉的,温柔的女人。
就在林肆纠结,是回海都吃饭,还是打点野味凑合一顿,亦或者去望星镇时,林绵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
“御主,要不就在镇上吃点东西吧。”
“……”
林肆的内心其实也倾向于去望星镇看看,只是有些犹豫和担心,需要一个人在后面推一把。
至于为什么犹豫和担心?
多少有点近乡情怯的意思,更多的是,担心自己的出现,会给柔姨和望星镇的镇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柔姨已经不记得他了。
去了又能如何?
他贪恋的,属于家的温暖,已经是过去式了。
更何况,真正属于他的家,不在这里……
林绵,“也不知道柔姨现在过得怎么样,身体还好不好,会不会遇到麻烦,这里离临渊那么近……”
“……”林肆再次叹了口气,“去看看也好。”
这要是这里离临渊太近了,很容易出事,不去看看总觉不放心。
再加上,现在的他,已经恢复了不少记忆,实力大涨,真有什么事,也会是那些找事之人的生死大劫。
想到这,林肆不再犹豫。
……
叮铃——
门框撞到门铃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正对着大门的柜台内,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正擦拭着柜台,眼神有些空洞,像是在发呆。
听见声响后,看向来人,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面前这人生的俊美绝艳,宛若天人,眉眼间残留的一抹病弱苍白之色,衬托出来人周身的出尘之感。
唇角夹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两个词,温润如玉,公子无双。
也不知是谁家的儿郎,真是令她艳羡。
呜呜呜,她怎么就生不出,此等俊美的少年呢!
林希柔想到自家三个儿子,没有一个长在她审美上,那叫一个悔不当初啊!
怎么就被一个死哭包拿捏住了呢!
林希柔扬起明媚的笑脸,“欢迎光临望星酒馆,我是这儿的老板娘,今天本来心情不好,暂时不开业的。”
“不过客人面善,倒也是可以接待,不知客人是喝酒?还是吃饭呢?”
林肆垂眸压下眼底的情绪,淡淡道:“喝酒。”
留下这句话,林肆便习惯性地走向那个靠窗的桌子。
这是他之前在望星酒馆,最常坐的位置。
有客时,他帮着柔姨打下手,端端盘子收收桌,偶尔还会帮忙盘下账。
没客时,便坐在这里看书,或者吃些小零食,下午茶啥的。
“不好意思客人,这桌有人定了。”熟悉的声音将林肆从回忆中拉回。
林肆动作一滞,沉默片刻,道:“在那人来之前,我会走的。”
“不好意思。”林希柔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挡在那个位置前面寸步不让,“客人还是这边请吧!”
“对了,还没问客人的名字,不知客人……”
林肆对上林希柔探究的视线,轻笑一声,眼底流露出怀念和一丝淡淡的悲意。
“我是林肆,肆意的肆。”
蕴含着极致破碎感的浅笑,还有那带着少年感的声音,一瞬间击中了林希柔的慈母心。
心中仿佛有什么被压抑许久的东西,即将破土而出,却怎么也冲不破那层迷障。
眼前这像是破碎瓷娃娃的青少年,让她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可就是,想不来。
林希柔眼睛有些酸涩,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
“肆意的肆啊!真是个好名字,您的家人一定很爱您!”林希柔。
家人么?
林肆蓦然回想起,那个世界的爷爷奶奶,还有令人头疼的弟弟,眼底泛起柔光。
“当然,我的家人都很爱我,我也爱他们。”
滴答——
眼泪滴落在石磨地板上,溅起一朵细小的水花,无人在意。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林希柔连忙背过身去,将眼泪胡乱擦拭,满含歉意地对着林肆说道。
“抱歉,让您见笑了,我只是觉得客人的名字,有些熟悉。”
林肆摇了摇头,“没关系,柔……老板娘上份豆腐海鲜汤吧!”
听到豆腐海鲜汤,林希柔愣了许久,好不容易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让客人站着等她。
而面前的这位叫林肆的客人并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却温和的注视着她。
真是个好孩子……
要是,是她的孩子就好了……
这个想法一出,林希柔就有种做贼试图偷别人的孩子,却失败的心虚感。
下意识避开林肆的眼神,让开了位置。
“您就坐这吧,是我记错了,这桌无人预定。”
说完,便径直去往后厨,忙活了起来。
林肆哑然失笑,柔姨还是跟之前一样。
半个小时后,一道新鲜出炉,热腾腾的海鲜汤端上了林肆的饭桌,同时还有一些他以前爱吃的家常菜。
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酒’放在了老位置。
林肆:……
他记得,他最开始点的,是酒来着?
面前这伪装成酒的解腻茶,是怎么回事!
林希柔看出林肆的委屈,嘴角微勾,心底好笑道:“你这一副稚气未脱的少年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成年了,小孩不能喝酒,还是老老实实喝茶吧!”
“……”林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长得嫩,这能怪谁?
但不反驳又觉得不甘心,只能弱弱地带了一句:“我已经十八了……”
“十八了?”林希柔愣了一下,随即仔细端详了下林肆的模样,“看不出来,就算真十八了,那也是刚刚成年,不能喝酒。”
林肆还想说什么,被门铃声直接打断。
一个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少年跑了进来,“林姨,我来打酒,老样子!”
“好嘞!”林希柔应声,下意识摁着林肆的脑袋挼了一下,然后快速转身进了后院的酒坊。
独留林肆一人,对着满桌子的家常菜,以及那杯专供给小孩子的饮品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