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纪晓北早早起来了,今天还有一件大事要办。
昨晚一激动,忘了说了。
纪晓北提出,要把连着的那块野山坡给买下来。
林氏吓的脸都白了,那块地比咱家的地还薄呢,真不能买。
纪晓北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堆,林氏才抖着嘴勉强接受。
不,是被迫接受。
“我先去看看那片地!”林婆子站了好几次,才从石凳上站起来,两条腿软的不行了。
刚站稳,就听到门口有人喊。
“大嫂,在家吗?”
听到这个声音,她直接又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
“你二婶来,来干啥!”林氏好久都没听到这个吓人的声音了。
她和老三媳妇把她们赶了出来,两个弟妹还把自己给打了。
现在想起来,心都突突直跳。
“娘,我去看看!”林氏一把拉着纪晓北说。“我,我去!”
她用粗糙的手胡乱抹了把脸,好像要把脸上的惊恐抹下去。
到了门口,把她吓了一大跳。
两个儿媳妇抬着一个破门板,老太太竟然躺在破门板上。
“这个,娘这是……”林婆子问。
“大嫂,娘病了,你们作为老大,得管吧。”老二媳妇说。
“是呀,大嫂,这么多年都是我和二嫂照顾娘,你倒是好,落了清闲。”三儿媳冷着脸说。
纪晓北瞟了一眼,门板上的老太太,这家伙气定神闲,躺的板板正正的。
“可是,当初我从老屋出来的时候,娘说了,我们每月交月供,其他的不用管,你们那边也不管我们。”
林婆子稳稳精神,口齿清楚地说。
“大嫂,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是当老大的,你不管,我们也不管。”
老二媳妇没想到,林氏变得这么能说了。
老三媳妇往院子里一看,院子里有驴,有鸡,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没想到,她走了几天,大嫂家的生活就过的这么好了。
还弄个外男到家,竟然还如此的年轻!
纪大牛不在家,她反了天了,藏个小白脸在家。
二狗媳妇嗷的一嗓子,手下一松,门板猛地往下一沉,朝地上砸去。
三虎媳妇惊叫一声。
紧接着,砰的一声,门板落了地, 上面的纪老太被摔的从门板上蹦了起来。
手捂着屁股,嘴里嗷嗷地叫着,冲向二儿媳。
“娘,我不是故意的,你看,我大嫂养了个小白脸……”二狗媳妇跳了老远,躲开纪老太的大掌。
纪老太顾不得打二儿媳了,呲牙咧嘴地看向马六甲。
马六甲脸都红了,自己只是个柔弱的教书先生呀,不关我的事呀!
林氏慌忙想解释,纪老太哪里容她说话,呼啸着冲她打过来。
这还了得,几天没到这边来,竟然给儿子戴了那么高的绿帽子。
石头气的眼睛都红了,奶奶不问青红皂白,侮辱娘,还侮辱先生。
他大步走了出来,冲着老太太重重的拳头就去了。
他护住了娘,老太太的拳头落空了,一个趔趄,朝前面栽过去。
三狗媳妇冲过来,扶住了老太太。
“娘,你瞎说什么,这是我远房的表侄子,来我这里借住几天。”林氏在吵吵闹闹中插空说。
“啥?远方的表侄子,我怎么不知道有这门亲戚!”老太太站稳脚跟,又看向马六甲。
马六甲吓的后退了几步。
老太太这架势,好像要吃人一般,村里老妇人都这么泼辣的嘛?
“奶,歇会儿吧!你不是病了吗?”纪晓北憋着笑说。
“对,我是病了。”说完扶着腰坐到了门板上。
“奶,你跟我们住吗?”纪晓北问。
老太太眼珠子一转说:“对,我打算到你家来住,西厢房不是收拾好了吗,我住那间。”
林氏看向纪晓北,那是纪晓北的房间。
纪晓北冷笑一声说:“也好,不过跟着我们吃了苦,你可别后悔。”
纪老太心里很高兴,就这么成了,她和两个儿媳还准备了好多的说辞呢,用不到了?
纪老太耸耸肩,一副没有发挥好的样子。
“你家给外人吃竹鼠,吃腊肠,自己家人都舍不得拿出一点来,娘以后,你跟着老大家吃香喝辣的吧。”
二狗媳妇羡慕地看向婆婆。
纪老太说:“把门板上我的东西,拿到西厢房去。”
两个儿媳面露喜色,去拿东西。
“等一下!”纪晓北说。
“有个事情,我得说一下!”纪晓北叉腰站到老太太身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昨天我去县里了,你儿子的事,你还不知道吧?”纪晓北问。
“啥事?”纪老太一脸莫名其妙,怎么又有了纪老大的消息了?
“你儿子打仗失利,带着一小股人逃到深山里去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上面说了,他们这种行为就是逃兵,你知道上面对逃兵的惩罚是怎样的吧?”
老太太一下子从门板上站起来。
“不知道……纪大牛……”
“对,你儿子是逃兵,如果一个月不返回战场,全家去北疆,女的做饭喂马,男的充军。”
纪晓北严肃地说。
“本来这事,我想找两个叔叔商量的,石头还小,充军是不可能得,顶多就是喂喂马,抬抬死尸啥的……”
“哎哎,你从哪里听说的?”纪老太的脸色都变了。
“我去找县太爷了,就那丢了蒜的事,没想到我还没开口,人家先给我说了这个!”纪晓北继续忽悠。
两个儿媳互相看了一眼,一脸的惊恐。
纪晓北真的见到了县太爷,那是个多大的官,她们都无法想象。
征兵的时候,兄弟三个抓阄,二狗和三虎撺掇老太太作了弊。
三张纸上都写的纪大牛。
纪大牛先抓,果然是他。
他就去参军了。
如果这个事被纪晓北知道了,那还了得?
“娘,这是真的假的呀?”二狗媳妇抖着嗓子问。
纪老太瞪了她一眼,吓破胆的二儿媳后退了几步。
“骗谁呢,你当我傻吗?”纪老太冷笑一声,
纪晓北转身进了屋子,拿出一张黄纸来,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
她甩给老太太说:“你自己看,这是文书,有县太爷的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