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北书的这一切行为发生的极其自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的目光始终紧紧锁着她,而她亦是不甘示弱地回视他。
明明是暗流涌动的相互较量,在众人看来却变成了有情人暗送秋波,打情骂俏。
众人神色各异,内心的感受各有不同,不过看到的却是同一出戏。
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容家庶子容北书胆大包天,大庭广众之下对当朝公主动手动脚,同杯共饮,举止孟浪,以下犯上。
方才还说容北书恭顺的那群人,眼下已然说不出话了,皆睁大着眼,看起来惊讶至极。
容长洲:“......”
这是,他弟弟?
对容长洲而言,这点程度的亲密戏根本不算什么。
可他毕竟在这儿生活了十几年,虽说思想没有被同化,但是因为太久没见过这般亲密举动,也不由得惊掉下巴。
在鄿国这个地方,别说恋人了,连正儿八经的夫妻都很少在外人面前表现亲密。
但凡有点家世背景的,无论男女都很在意清白名声,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极少在私底下互通心意,暗许终生,所以自然也就遇不到小情侣约会的场面了。
也唯独在几年前偷偷去教坊司时,容长洲才第一次见到男女拥抱接吻的画面。
当时在他脑海里飘过的第一个想法是:还真是久违了。
当然,那时的他只是好奇,好奇古代的青楼到底长什么样,所以在弱冠之后便偷偷溜了进去。
不过他刚进去不到两分钟就被容北书领了出来,一顿严厉批评之后,便再也没有去过了。
眼下,容长洲内心五味杂陈。
发现弟弟不为人知的一面后感到震惊,同时又因为能在前排磕cp而感到快乐。
来了这儿十几年,没有手机,没有电脑,闲暇时光没有剧追,更没有热闹的娱乐活动和夜晚生活,简直无聊极了。
然而今晚这一出戏,正中容长洲下怀。
果然,吃醋能让一个男人面目全非,他这么一个腼腆乖巧的弟弟竟被逼得开始发疯了,竟当众和公主来了一出鸳鸯戏水。
不过,是好看的。
容长洲多希望现在有个瓜子爆米花什么的。
在一众惊诧又鄙夷的表情里,就容长洲一人面上带着贱兮兮的笑容。
墨玖安对他人的评价不甚在乎,不过此刻,她发现了一个更好玩儿的事情。
她的眸里闪过洞察秋毫的炯炯亮光,空下来的手缓缓抚上他心口,感受着他明显乱了拍的心跳,倏尔咧嘴一笑,刻意放慢了语速。
“瞳孔放大,心跳加速,不像是演的”
容北书睫羽颤了颤,险些乱了阵脚。
容北书虽圈着她,可也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触碰她的腰,他攥着她手腕反手禁锢在她后腰,因而实际上,他真正触碰的只是她的手腕处,牵制墨玖安的,其实是她自己的手臂。
容北书从她的眸里看出了几分胜券在握的倨傲,他沉默了片晌,不再刻意克制气息。
身体的反应很难压制,更何况眼下这般相近的距离,她很容易就看出来。
既如此,那便不隐藏。
容北书手上的劲儿一松,墨玖安以为他败下阵来,面上刚浮现一丝得志的笑意,不料下一瞬腰身一紧,一只宽大的掌心明目张胆地贴上了她柔软的腰肢。
这下,才真正意义上扑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在他触碰的那一刻,墨玖安的身体微微一颤,容北书唇角弧度微扬,眉眼凝聚一抹勾魂的笑意。
他缓缓低头靠近,目光先是落在自己心口处那只玉手,再缓缓抬眸望向她略显诧异的明眸,清冽的嗓音低沉沙哑,仿佛羽毛轻扫心间,酥酥麻麻。
“是吗?”
“成何体统!?简直伤风败俗!不堪入目!”
礼部尚书谭鑫权实在忍不住了,都不敢正眼看他们,躲闪着目光厉声批判,气的都快哭了。
谭鑫权自那日在朝堂之上公然指出公主强抢朝臣之后,某天夜里突然就被萧公子警告了,还要求他秋猎二十日里无论何事都不能开口与公主作对。
他作为礼部尚书,平日里最是在意这些个繁文缛节,可他也不得不按萧公子所说的照做。
然而忍过了公主越礼上座,忍过了她参与围猎,忍过了她衣衫不整,最终还是没忍过今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外男如此相贴!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听到谭鑫权的声音,容北书略感恍惚,缓缓转头看向他。
墨玖安也有些惊讶,随之望去。
二人就这般相拥的姿势同时睨向这位“勇士”。
谭鑫权刻意回避视线,仿佛瞧一眼就会被烧个干净化为灰烬,只好把憋得通红的脸别过去暗自发怒。
墨玖安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视线重新投向容北书。
然而容北书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读到了三个字:《不中用》。
容北书眸色微沉,松开搭在她腰上的手,墨玖安也顺势退了一步,垂眸整了整广袖。
“谭大人好勇气啊,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听到玖安公主的话,谭鑫权试探性地快速一瞥,发现二人不再相贴后,才摆正了坐姿,冷眼瞪向容北书。
谭鑫权原本是抱着严厉训斥的心思看向容北书,可二人目光交汇的刹那,谭鑫权自己却率先败下阵来,不禁被他这双眼睛愣了片刻。
好熟悉的感觉......
容北书眸中寒芒如星,眼底的杀气转瞬即逝,不过也恰巧被谭鑫权看了个彻底。
谭鑫权下意识地垂下眼帘躲避目光,不知为何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一直蔓延至后脖颈,让他不由得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