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玖安坐在榻上,容北书站在她身前,依旧保持着放下她时的姿态。
墨玖安本不矮小,反而身材高挑,腰细腿长,因从小习武,她劲瘦,而非削瘦。
然而此刻,墨玖安近乎被他圈在怀里,他身形颀长高挺,劲壮的长臂环绕在她两侧,衬得她格外娇小。
墨玖安双手依旧勾着他脖子,背上的那只手稳稳托住她微微向后倾仰的身体。
墨玖安知道,如若她又一次完全卸力,单靠容北书揽着她背脊的那只手,她也绝不会直接倒下。
隔着层层衣裳,墨玖安似乎能清晰地感受到容北书掌心的温度,甚至还能想象到他略带薄茧的指腹轻抚肌肤时的触感。
就像曾经在寒池里,他清凉的手眷恋地游走在她后背,所过之处皆引起一阵战栗。
墨玖安身后是柔软的锦榻,身前是弯腰平视的容北书,这般强势的姿态,暧昧的距离,若这是二人的对决,那么墨玖安此刻就该立即扭转局势,夺回战略地位才对。
可不知为何,她并不想这么做。
墨玖安接受了自己被他困住,接受了自己处于被动局面。
她不仅丝毫不觉冒犯,反而莫名心安。
随着容北书慢慢靠近,他温热的气息轻轻地喷在她鼻尖,内心涌现的那股电流酥酥麻麻地占据她全身,宛若漂浮在蓝天白云中的蒲公英,全身轻盈,没有烦恼,更没有沉重的责任。
此刻,她可以不用做坚硬的刃,更不用紧绷神弦。
她甚至可以短暂地卸下所有力气。
因为,有人会接住她。
她不用事事争得高位,不用一直做那个庇佑他人的人,不用一直逞强。
她可以放下过去阴霾,暂时忘却未来。
原来,她也可以被人遮罩,就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像母亲给她取的名字那样,生出万千羽翼,自由翱翔天际。
只可惜,在选择这条路时,墨玖安就亲手斩断了自己的羽翼,将沉甸甸的责任扛在双肩。
可好在,容北书可以做她短暂休憩的港湾。
在他面前她可以揭下层层面具,可以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甚至可以放松身体全由他支撑。
容北书对墨玖安而言,从一开始就是特殊的。
也许是两个同样孤寂且强大的灵魂之间的惺惺相惜,对容北书而言,墨玖安同样也是独一无二的。
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大鄿最尊贵的女人,如此地位,她却无法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他手握庞大的情报网,多少朝臣的把柄尽收囊中,但他的生命里,除了容长洲这一个亲人之外,什么也没有。
墨玖安以天下为志向,容北书则以兄长为唯一的牵绊。
仿若没有这么一个目标支撑,照亮他们前路的灯塔会瞬时熄灭,然后,他们便会彻底陷入黑暗,感受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直至生命的尽头。
墨玖安无法融入这世道,又无法将自己完全剥离,若不做出改变,那她只能麻痹自己,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容北书则不屑融入这世道,若没有容长洲,他会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冷眼旁观,万物淡漠,然后,孤独地死去。
这世上除了兄长之外,唯独墨玖安能让容北书自愿低头,去创建一个更美好的天下,造福那些他根本不在乎的世人。
然而对于墨玖安,这世上除了父皇之外,唯独在容北书面前她才能完全卸下包袱,做一个无思无虑,率真调皮的苏千羽。
就像此时此刻。
墨玖安并不反感容北书一点一点地向前俯身,并不在意自己是否被动退避,更不抵触他深沉的眸里暗蕴的潮涌。
因为那双眸里不止有克制的情欲,更是有浓重的爱意,似水温柔,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被他直勾勾的目光蛊惑着,墨玖安面上的狡黠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嫣红。
二人鼻间只余十指之隔,殿内安静地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墨玖安的眼神有些闪烁,许是因距离太近,她的视线无法聚焦,瞳孔泛起迷离色泽。
容北书深深地凝望着她,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容北书见到的不只是自己的身影,还有难以掩饰的绵绵情意。
有什么比自己心爱的人也同样爱你更能激起内心的欲望。
也许就是自己心爱的人眼波流转中流露出的几丝羞赧。
容北书的目光缓缓往下,望见她潋滟的红唇在暖黄烛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他的心也被一寸寸地收紧。
墨玖安从他眼底看到了一缕翻滚上来的暗色,仿佛下一瞬就要冲破禁锢猛然袭来,寸寸占领,让她无从抵御。
墨玖安嗓子略微发干,咽了咽唾沫,鬼使神差地,勾着容北书脖颈的手慢慢向下,清凉的指腹轻抚过他脖子。
容北书脖颈处的肌肤薄而敏感,因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欲望,脖颈青筋凸起。
墨玖安不仅能感受到他强烈跳动的脉搏,仿佛还能感受到血管里快速流动的血液。
对于终日手脚冰凉的墨玖安来说,容北书脖颈的肌肤可以说得上是热的发烫。
他的体温透过指尖渗透进她血液里,墨玖安的身体犹如被大火烧过一般,身体也随之燥热起来。
容北书忍不住轻蹙眉心,那种酥麻又温软的触感从脖颈处流遍全身经络。
容北书喉结滚了滚,呼吸变得沉重。
墨玖安缓缓抬眸,撞上一个深邃而隐晦的视线。
目光相汇的那一刹,容北书再也克制不住,径直凑近。
墨玖安下意识地缩了缩肩,微低下头垂下目光,那只撩过他脖子的手也早已抵在他宽厚的肩膀,轻轻地推开了他。
容北书停下动作,瞥了眼肩膀上的那个阻力,再缓缓抬眸。
墨玖安的手渐渐往下,正好又抵在他心脏的位置,感受到结实有力的心脏跳的很快。
墨玖安又一次咽了咽唾沫,轻声开口:“上一次你送本宫的药酒,还有吗?”
说罢,墨玖安轻抬眼皮,触及那双炙热的视线又慌忙敛目,解释道:“本宫的酒...被沐辞没收了”
墨玖安低低的嗓音软绵绵的,落在容北书耳朵里无端多出了几分撒娇的娇媚,让他的心顿时化作一滩柔水。
二人鼻间只余五指之距,容北书轻轻叹了口气,灼热的气息轻柔而深沉,打在墨玖安本就烧红了的面庞,酥酥痒痒。
墨玖安知道,不同于满足后的慰叹,他这更像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叹息。
“有,我一直给公主留着呢”
容北书的嗓音低哑磁性,甚至还透着几分宠溺的笑意,分外撩人。
墨玖安耳根一酥,撞上他滚烫又隐忍的双眸,她的心狠狠地颤悠了一下,心口顿时涌起一股电流直抵腰脊,不禁让她的腰软了几分。
容北书等了几息,又一次侧头凑近,可心口的那只手不出意外地轻轻推抵。
墨玖安忍着自己想要“缴械投降”的欲望,微低着头徐徐开口:“既然北凉和南骊的谍者已经互认,那往后,你的人传来的消息,本宫也要知道”
容北书满眼水雾地朝她瞧去,薄唇轻启:“遵命”
墨玖安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勾,红彤彤的脸漾起满意的微笑。
平日里倨傲冷艳的公主殿下,此刻却展现出平日里看不到的独特的娇媚。
容北书一双眼睛仿若深不见底的井水,眼尾泛起一抹无法克制的欲红。
容北书的手情不自禁地往下探索,轻揉她细软的腰肢。
墨玖安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绷直了腰,这也导致二人的距离猛然缩近。
容北书长睫半垂,锁定墨玖安诱人的红唇,深幽的眸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炙热的欲念,鼻尖轻轻挑起她鼻尖,迫使她仰头。
“还有吗?”
容北书低沉好听的声音刺激着墨玖安的耳朵。
腰上不断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还有面前人每一次呼出的滚烫气息,让她的心脏皮层一阵一阵的起着鸡皮疙瘩,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抓挠她心脏,每一下都是又轻又痒的颤栗。
“你养的那些鹞鹰...”
墨玖安开口的瞬间,被自己颤抖的嗓音惊了些许,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声音会如此娇软魅惑。
果然,容北书瞳孔微缩,呼吸顿沉,墨玖安从那双幽深的眸里望见了近乎疯狂的潮涌。
墨玖安心脏一紧,惊慌失措中竟试图通过说话来缓和气氛,这反而彻底击碎了容北书最后一道隐忍的防线。
“本宫觉得,用鹞鹰传递消息甚是方便,本宫也想…唔...”
终是克制不住,容北书偏头含住让他朝思暮想的柔软甘甜。
墨玖安脸上漫着血色,脑子有些懵,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腰上的那只手猛地收紧,墨玖安整个人悬空着贴了上去。
两颗心在这一瞬彻底融为了一体,同步鼓动。
墨玖安双手原本抵在容北书胸口,这么一来,她本能地伸出手重新勾住他脖子,找到了些支撑。
墨玖安嘴唇湿湿的触感绵延着,带着满心的眷恋和温柔,与他大幅起伏的胸膛,还有那强烈跳动的心脏形成鲜明的对比。
墨玖安能感觉到他在克制,克制自己近乎疯狂的欲念,仿若对待珍惜的宝物,轻舔,含吮,生怕重了力道伤了她。
墨玖安鼻间萦绕着他滚烫的喘息,渐渐地,她眼梢潋滟起薄红,呼吸也开始紊乱。
她双臂收紧,主动迎合上去,本能地轻启唇瓣,顺应他由浅入深,寸寸掠夺,不留一丝缝隙。
墨玖安仰头接纳他的吻,干涩的喉咙终于得到些许缓解,可代价是,口中的空气尽数被他攫取。
她被亲的有些头脑昏胀,下意识攥紧了他后衣领。
然而放在她腰间的手也并不安分,时而游移,时而轻揉,酥骨的触感一遍又一遍地刺激着她。
由于身体被他勾在空中,墨玖安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一切,每每被他磨的腰脊发软,环住他脖子的手就会收紧几分。
直至她实在喘不过气时,容北书才恋恋不舍地停下了动作。
二人额头相抵,墨玖安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的表情是微微缺氧而露出的疲懒,垂下的眼睛里也有一片潮湿。
容北书的目光一点一点地临摹她,从她半合的双眸,再到高挺的鼻梁,最终落在那片柔软上。
她的唇瓣还残留着方才暧昧的痕迹。
即便接触到空气,墨玖安依旧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其实容北书并没有“折磨”她太久,动作也始终克制分寸,所以她也不至于完全无法呼吸。
被他紧紧圈在怀里,墨玖安这几个月的相思仿佛找到了出口。
他抱的越紧,她不仅没有丝毫窒闷感,反而越是觉得浑身舒适。
唇瓣的快感一阵一阵地冲刷她的理智,她的心脏仿佛是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正常的呼吸已然无法满足她胸口怦怦跳动的心脏。
所以事实上,让墨玖安喘不过气的不只是来自他的深吻,更是她内心的悸动与灵魂上的刺激。
只是容北书并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才会忍着想要再来一次的欲望,耐心地等待她气顺。
单是墨玖安低低的喘息声都足以让他疯狂,更别说目光所及处,她双颊绯红,一直蔓延至眼梢,衬得她双眼更显迷离,勾得他每一根神经都在震颤着。
墨玖安潋滟的红唇染上了几分湿润,那是被他留下的痕迹。
容北书撑在榻上的手不禁攥紧了榻褥,白皙的拳头骨节分明,手背青筋凸起。
过了须臾,墨玖安才缓缓抬眸,容北书也意犹未尽地将目光从她唇瓣挪开,二人的视线近在咫尺中重新纠缠。
墨玖安的气息依旧有些急促,她双手紧紧勾着他脖子,手指有意无意地撩拨着他脖子上敏感又滚烫的肌肤。
“容北书,你放肆”
墨玖安这一有气无力的话并没有责备之意,也许有,只不过在经历了方才之后,她妩媚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点微醺的痴眷。
从高位者嘴里听到这样的“斥责”,这不是斥责,而是让人神魂颠倒的诱惑,是对容北书最严峻的考验。
容北书剑眉渐凝,额头轻轻抵着她额头,艰难地闭上了眼。
内心涌出的渴望只能通过鼻尖的轻触和相互交织的气息才能疏解少许。
墨玖安耳畔传来微弱的吞咽声,通过他颤抖的叹息,她知道他在克制。
腰上的手渐渐松了劲,墨玖安悬空的身体才得以重新坐了下来,可身前的人并没有因此远离,而是伴随她坐直身,容北书也缓缓屈膝,膝盖抵在了榻前的脚踏上。
方才墨玖安还被他圈在身下,此刻,她已被容北书扶好坐在榻边,他自己则跪在她脚侧。
因脚踏足有一尺高,容北书身材颀长,腰脊笔直,跪直身体时和坐着的墨玖安差不多高,他还需轻微地仰头才能轻触墨玖安的鼻尖。
容北书的右手揽住墨玖安的腰,稍一用力,墨玖安就被迫挪的更近了些,柔软的丰盈紧贴他胸膛。
容北书蝶翼般的眼睫因隐忍而微微发颤,目光痴恋地锁着她嘴唇,左臂环过她后背,滚烫的掌心轻柔地覆上了她后脖。
虽二人的地位和姿势发生了改变,但墨玖安还是被他拥进了怀里。
容北书微仰着头,声音带着一股被砂砾蹭过的低哑,低哑却不坚硬,又带着一些温柔的音调。
“臣知罪,求公主,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