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野的魔女、淫荡的魔女、狠毒的魔女,离弃父亲、杀死丈夫、饿死兄弟、吃掉孩子的魔女。
不重孩子、不爱男人、不亲兄弟,她吞吃兄弟的食粮强壮自己,张开胯下,如同野兽动情,为了男人杀死父亲,为了孩子杀死男人,也为了自己咬死不要的孩子,她是全然主观、至为诱惑的本能的女人。
她没有名字,她就是自己,是一切的自我!
她是女娲的阴影,人祖的黑暗,被重重掩盖粉饰后的恐惧与原始。
她生育孩子后杀死泛滥的孩子,满嘴流出血水,嘴里的骨头嘎吱作响,冰冷而无情,最后被恐惧的孩子们推入深渊,叫她妖魔。
他们供起女娲,颂唱她的牺牲与伟大,女娲之尸在简陋的高台腐烂流脓,他们急急掩盖日渐变质的臭味,出归藏入周易,匹配镇压她的男神,在她的血管中饱食营养,从她眼球中穿出,寻找天的道路。她在腐败的女娲之尸中舔舐泥人丢下的尸体,越发的饥肠辘辘,期待更多、更多。
无数漆黑的魔影浮出,从地缝渗透破裂的洪炉大冶,拖扯三足金乌的爪与翅,包围光明高立的父。
金乌发出凄厉叫声,紫武神抬掌生成阳炎风暴,轰炸污染洪炉大冶的魔影。
连绵不绝的浩荡天瀑于半空止息,旋转流泻入武神之手,流金焕彩奔腾为破魔金剑,如狂风骤雨穿透藏污纳垢的地下,焚烧一些污秽妖孽!
洪炉大冶成为一个裂纹的光球,由透照光热的地下全然照亮,仿佛云上天宫。
寇荡胸腹、头颅、四肢被武神神剑穿透,钉落地面。
魔王牙齿和着血,张臂朝魔修叫喊。
“孩儿们,过来!给老子过来!”
魔修魔怪不顾痛死穿透飞剑神光,在神明中自燃,在魔王前自戕。
寇荡身形膨胀,抽出魔修脊骨重成魔剑,抓住魔怪一口一吞,大把大把塞入喉中。
见魔王吞吃自己兵力,散修惊怖退后,长林和蛊修停住。
如山高的寇荡俯视赴来寻死的群魔,捏起里面一个无数眼睛的混沌东西,“二哥,你也来帮三弟!”
他舌头一卷,吞掉复苏的怨殃,仰天长吼,挂着满身飞剑,抄起堆积成塔的魔骨,将魔骨塔化抽击为长矛,矛尖挂着摘星楼主七孔流血的脑袋,痛苦咒骂,朝姬氏心腔刺去。
第二只长矛穿过听风筑风波惊恐万端的头颅,在冲击中粉碎。
第三个矛尖披头散发的上官大君,咬住金乌剑尖恳求,被姬龙微厌憎踏碎。
寇荡串起一个个仙门首脑,狂暴射向洪炉大冶,在光耀的洪炉大冶轰出团团黑色爆炸烟尘。
“不可!”
卿云先生苍白出声,“不能召唤魔母在人间!”
伊仙臣惊然失色,抱刍狗飞高,“不好,你看那里!”
武神神威庇护下的光亮仙门,唯有一处飞快塌陷。
心湖水飞速沉降,湖底漫溢出粘稠的泥沼,魔母硕大厚重的身躯爬出来,以心湖为根,向四面八方伸出无尽魔手,在掌心张合贪馋人修的嘴,掏摸经纶重楼里惊惶飞奔的智士,仿佛在掏取盒子里小小的糖果。
紫武神沉眉,“心湖干涸!”
无数魔孩从魔母身躯爬出,入侵修士灵境。
魔母肢体自心湖扩散,腐蚀经纶重楼的糖果,掐毙演武台反抗的武修,魔孩一拥而上,分裂人修尸体喂给母亲。
魔母越来越大,半身寄生洪炉大冶,吞杀人间精华,染黑先天的河流,欣喜若狂:“好孩儿,终于让母亲进来洪炉大冶!女娲心腹如此美味!给我!全部给我!”
天瀑干涸,仿佛一条死去的血管。
小师叔在百草园前和獒犬恶战魔灵,柳念满身血倒下,在枯毙的灵植间被魔孩拖行。
刍狗捂住嘴。
“寇荡怒极,不该召唤魔母!”伊仙臣惊急,“魔母所欲,就是人灾!”
寇荡抓着断臂断头,疯砍姬龙微,金乌随剑腾飞,在魔王身上撞击出道道火花,尖嘴利啄碎魔骨,两爪成勾掐住寇荡双肩,一只爪猛烈掏抓他魔元中心的原始灾蛊。
姬无我刺破手心,神灵金血落入宝剑,巨剑横扫盘踞的魔母。
武神怒极。
“天诛!”
魔母黑手把神剑接住,滋滋有味舔舐神灵之血。
“神的血肉!给我!”
它尖声大笑,伸出无数手脚的漆黑身体顺剑蜿蜒而上,扑向武神,压倒金光。
天地黑暗!
沉墟临渊轰隆塌陷,经纶重楼四分五裂,天瀑成为黑河,光原尸横遍野!
魔母蔓延胀开的魔体,自四面八方穿入最后高耸接天的玄妙高山,云间灵山摇摇欲坠。
伊仙臣哀然看刍狗,御剑转杀向吞灭一切的魔母。
一道金光破出魔母躯体,姬无我金甲蒸腾魔气,披头散发飞出。
魔母吐出长舌卷住姬无我四肢,毒蚀的口水喷溢,把武神向利齿间拖扯。
武神金甲开裂,魔母黑发刺入甲片,钉穿神灵躯体。
老魔咯吱喜笑,“神的血肉,来我口中,来我腹中,做我孩儿!”
刍狗骇然大叫,“寇荡,让她回去!让她回去!”
魔母无限膨胀,抓住金光衰弱的新人神,在尖利手指中掐紧,如脱蟹壳,挤压撕扯。
寇荡红了虫眼,不知痛累,骨肉尽露,拳拳捶破砸落的金乌身躯。
“姬龙微,给我死!快给我死啊!”
姬龙微喷血。
长林赢孤飞回来,山嵋拉扯刍狗,“干爹发狂了,什么话也听不进,我们快走!”
伊仙臣飞剑斩向魔母捏死姬无我的手臂,无数巨眼自黑暗中转向他。
魔母转头抓向伊仙臣,高兴的笑,“神的滋味,快来母亲这里!回到母亲腹中!”
姬无我额间浮出一道金线,自颅顶迅速向下,二分躯体,神力蕴集,从仿若裂开的金线凶猛外泄。
“吾以身殉道,封印古魔!”
剑为兵器之君。
世间无数刀兵,全部飞向蓄力自爆的武神。
“魔母从魔子打出的人间裂洞,吸干心湖寄生,闯入洪炉大冶!”卿云先生惨然说,“魔母是人间的因果,唯有天道规则,在魔母之上!”
刍狗怀中二胡弦断,指环碎裂。
一道惊雷劈下,乌云滚滚,透穿魔气。
一声震鸣,刍狗身魂俱裂,眼前炽白。
外公布衣飘飘,升入空中。
“无我!”
卿云先生仰头望向闪烁的苍穹,缓缓闭上眼睛,由雷劫天光照亮。
”轰!“
接着三道狂雷齐响,穿透卢卿云身躯,打向心湖魔母。
“轰轰轰!”
魔母庞大的身躯开始焦裂退缩。
“外公!”
刍狗眼泪奔出,她的叫喊在惊天雷霆中,同于无声。
卢卿云七窍出血,颤然撑住,再扛天雷。
“轰轰轰轰轰!”
天火、玄水、罡风、乙木、灭世,五行雷劫无情穿破有求的人修,射入干涸的天瀑,粉碎坍陷的沉墟,燃烧妖邪肆虐的经纶重楼,击打最高处玄妙高山盘绕的魔身。
魔母不断退避限制人间的天劫,身上冒出道道焦烟,伏地退出雷劫中心的洪炉大冶。
而卿云先生已无人形,在空中成为干枯的焦炭,他还在撑住,等待更多的雷劫。
刍狗大哭:“外公!外公!”
姬无我道,“卿云!”
最后一击极重的五彩狂雷落下,卿云先生从腰间劈成两半,分落两地。
魔母被这道绝杀激雷从地缝中震出,逃往魔界,如褪去的黑潮,涌出战场。
伊仙臣急飞接住卿云先生半身,残躯在手中碎灭为滚烫的劫灰。
武神追落卢卿云另一半陨落的遗体。
伊仙臣转头救出小师叔和空山老人,小师叔慌道,“刍狗被魔潮卷走了!”
剑修大惊,转头看到魔母身体中浮出一个褴褛破烂的老道士,抬手抚摸愕然淌泪的刍狗。
长林蛊师惊然注视前魔王。
小师叔大叫:“聂百花!”
聂百花对伊仙臣遥遥一笑,抱住刍狗没入魔潮,与黑暗一同消失。
魔母退去,天瀑重流,心湖重新缓缓蓄水。
寇荡孤注一掷,魔骨尽碎,“差一步!差一步!“
姬龙微拔出身上骨矛,封住功脉大穴,从金乌流血的喙中抠出在魔火中跳动的原始灾蛊。
他掐住魔元,冷笑道:“寇荡,你永远被我踢出门去,望我项背!”
”代天行道。“姬龙微咆哮,”我,就是规则!“
寇荡突然猛吹一口气,将那团掏出的魔火魔种,直吹入姬龙微大吼的嘴中。
灾蛊从魔火中飞走,姬龙微捂住脖子,青筋鼓起,瞠目扼住跳入魔种的咽喉。
魔种钻入脏腑,穿入灵脉,迅速附着剑修剑心。
寇荡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姬龙微,看仙门要不要你个化魔的门主!老子要你不死也废!”
“姬老魔,人人喊打,轮到你啦!”
”看你武神老子,提剑朝你过来!“
他手中纯阳金剑顿时重如泰山,从手心下落,直拖得姬龙微摔跪下地。
紫武星神金光闪耀,严峻冰冷,不容私情。
姬龙微咳吐黑烟,竭力压制魔种,脸色破裂出紧张恐惧。
“父亲。”
“孽子!”
姬无我一拳击他剑心之处,怒气盈面。
武神化光消散,送老友入轮回。
污染魔秽,神灵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