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晴家的助手在楼下放风，打来电话说有两个女生急着要上去。
白式雪透过布满灰尘的窗子向下望去，“好像是罗思然和圆圆。”
何晴让助手放她们两个人上来，白式雪等在门口，看到黄圆圆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布包时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黄圆圆把大布包顺手丢在地上，小口地喘着气，“这种大事我们怎么可能不来，中午的时候看到何晴在群里发定位，我俩就去找老师请假了。”
白式雪有些愧疚，“还剩九十多天就高考了，耽误你们学习时间。”
“说什么鬼话呢。”罗思然翻了个白眼，“再说什么耽不耽误的我就让黄圆圆画圈圈诅咒你。”
黄圆圆神秘兮兮地从地上提起自己背过来的大布包，“说起画圈圈诅咒，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
说着她就从带来的布包里掏出自己的工具，沈策好奇地弯下腰，“这都是啥？”
“祝由科的拘魂法。”
“我去！”沈策睁大了眼睛，“听起来很神。”
黄圆圆端着倒好的朱砂和符纸在屋子里环视着，寻找可以写字的地方。
“没什么神的，其实就是让她出现一些幻听幻视，晚上睡不好觉而已，我的水平也就这样，但是宋嘉承说只要让秦若雨睡不好觉就行。”
说曹操曹操到，宋嘉承背着双肩包挺直着腰板迈着模特步走了进来。
沈策责怪道：“你也太慢了。”
“没办法。”宋嘉承放下双肩包在里面拿出一大沓打印好的a4纸，“这些东西我总不能出去打印吧，我就只能去你家打印咯。”
沈策顺手接了过来，一张张翻看着，越看脸色越奇怪。
几个人好奇地凑了过去，只见上百张的a4纸上彩印着各种骂人的字眼。
【你tm知道廉耻怎么写吗，丢你祖宗十八代的脸了。】
【人家是当婊子但是要立牌坊，你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婊子还紧着吆喝】
【小偷，爱慕虚荣的贱人，还剑大，我看你是贱大吧】
【极度自卑的人才会极度虚荣，秦若雨，你得有多差劲啊才这么虚荣～】
【恶心，天生的坏种，养不熟的白眼狼】
【没钱还爱装逼，什么东西都是偷的抢的，又蠢又坏又不要脸，能不能替好人死了啊？】
【怎么还没死呢？去死啊！】
上百张的a4纸上打印的内容每条都不一样，何晴呆呆地张着嘴，“宋嘉承，你骂人的词汇量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不屑骂她。”宋嘉承又从双肩包里掏出一张巨大的海报，“我这都是搜罗的网友评论，精选出一百条打印出来的，喏，还有这个，贴在天花板上。”
白式雪接过来把海报展开，上面是曝光她的新闻截图。
她想了一会儿觉得还差点意思，“宋嘉承，有没有红笔？”
“有啊。”宋嘉承在包里翻出笔袋从里面抽出一支红色圆珠笔递给她，“你要做什么？”
白式雪不动声色浅浅一笑，接过笔来在巨型海报上写道：【你就是比不上白式雪！你这个无能跳脚的小丑！】
大家都沉默了，罗思然轻咳一声，“你是嫌秦若雨还不够恨你吗？”
“这才是一记重拳。”白式雪嫌笔迹不够醒目，又将刚才写下的字继续描边，“斯宾诺莎说过，嫉妒心重的人，没有什么比他人的不幸更让他快乐，也没有什么比他人的幸福更令他不安。”
黄圆圆在旁边调试着朱砂的浓度，认同地附和道：“东野圭吾的小说里面也写过，野野口因为嫉妒杀死了自己的恩人，他说，我把对自己的恨一并给你，全部用来恨你。”
所以，善妒者的恨意为什么如此强烈呢？
因为他们的恨意是双份的，一份来源于他自己的不幸，一份来自于他人的幸福。
秦若雨当初接近白式雪的目的本就不纯粹，她并不喜欢白式雪，再说狠点，她甚至很讨厌白式雪。
她本就不是甘心做绿叶的人，却在白式雪的光芒下当了两年多的陪衬，所以她一旦抓住了机会，便将滚烫的恨意像岩浆一般倒向了白式雪。
宋嘉承指挥着大家将所有打印好的a4纸贴满了墙壁，天花板上是那张巨型的海报。
幸好房间不大，几个人手脚麻利地不到半个小时全部张贴完毕。
宋嘉承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看到黄圆圆提起蘸着朱砂的毛笔要画符了，突然灵机一动。
“圆圆，毛笔借我。”
“你干嘛？”
“让你借就借呗。”
黄圆圆阴阳怪气地撇着嘴学着他说话的语气，“让你借就借呗～知道这是啥吗？臻品朱砂！你以为是红墨水啊，我这都是从我爷爷小库房里偷出来的，他还不知道呢！”
宋嘉承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你怎么又从你爷爷那边偷东西？”
“啧～我这是有大用，他知道了顶多骂我两句，无所谓。”
“那你就借我，我只写几个字。”
黄圆圆犹豫地把毛笔护在怀中，“你要写啥？”
宋嘉承眼神在房间内扫了一圈，“你们听说过煤气灯效应吗？”
白式雪立刻反应过来，“gaslighting？”
“对。”宋嘉承势在必得地捏着手指关节，“我们做好环境渲染，再加上周尘旭的配合，秦若雨不疯你们可以随时来找我算账。”
黄圆圆似懂非懂地眨眨眼，“什么是煤气灯效应。”
“比pua更恐怖的心理操纵。”白式雪眼神落在了墙角下的名牌行李箱，淡淡地说道：“就是通过语言和精神虐待，对另一个人进行洗脑操作，扭曲现实的过程。操纵者在实施的过程中，会隐秘地将事实进行扭曲，或者直接灌输虚假信息给对方并不断地重复，让那个被洗脑的人不断地质疑自己，最后妥协接受。”
黄圆圆还是没太听明白，宋嘉承向她摊开手要毛笔，好奇心的驱使下，黄圆圆把蘸着朱砂的毛笔交给了他。
紧接着宋嘉承直接在贴满了a4打印纸的墙壁上，大笔一挥写下了触目惊心的四个大字：【你是疯子！】
黄圆圆顿时惊得嘴巴张成了o字形，“写这几个字就是煤气灯效应了？”
宋嘉承把笔还给了她，拍了拍手道：“如果一个人只说一次你是疯子，你肯定会不以为然。可是一个人每天都说无数次你是疯子，身边的人也不断说你是疯子，他们所有人都说你是疯子，你做任何一件事他们都用不可理解的眼神看着你，这时候你不疯也离疯不远了。”
黄圆圆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你让我画咒让她睡不着觉，产生幻视幻听也是为了让秦若雨认定这个事实？”
“对。”宋嘉承眼底闪过一抹诡异的精光，“除了让她致幻以外，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人长期不睡觉，就会出现情绪的问题，焦虑，抑郁，甚至可能会自杀。”
最后两个字从宋嘉承的嘴中说出来，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白式雪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道：“煤气灯效应最残酷的地方，对方会不断耐心的客观的冷静的否定你，从小到大否定你的一切，如果你生气了，对方会打着为你好的幌子再一次取得你的信任，然后又接着否定你，重复这些操作，你就会自己讨厌自己了，不相信任何人对你的真诚赞美。”
宋嘉承得意地扬起嘴角，“我对gaslighting很有心得的，我爸和后妈就是一直这样对我的，我也想在别人身上试试看。”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但是在场的人心里都挺不是滋味的。
沈策把衣领拉高把脖子缩在里面，故意调侃道：“宋嘉承，你这人太变态了，我以后睡觉得一只眼睛站岗一只眼睛放哨，说不定哪天惹你不高兴了，你就杀我于无形了。”
宋嘉承懒得理他，转头问白式雪：“周尘旭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周六晚上。”
“行，你一会儿把他的好友推给我。”
宋嘉承像是在做一场游戏，玩得不亦乐乎，“这件事能不能成，就差他的临门一脚。”